独家 | ABB过程自动化业务的“中国先生”
2015年7月，蒋海波正式出任ABB中国过程自动化业务部负责人。在告别了一手搭建并领导了七年的ABB中国服务业务团队后，他的办公室也由北京搬到了上海。
这些变化在蒋海波眼中，更像是一种选择下的两种“回归”。对生长于上海的蒋海波而言，来到上海亦是回归故土。巧合的是过程自动化业务部更是其工作中的“故土”。1994年，蒋海波加入ABB金属部做销售工程师，金属部正是ABB过程自动化业务部下属的重要部门。随着ABB在中国市场销售的产品日益增多，客户对服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1996年，蒋海波组建了ABB在中国的第一支本地工程服务团队——ABB中国过程自动化业务部工程与服务中心，在随后的12年中，他带领这支高水平的团队赢得了客户的广泛信任，服务业务占销售总额的比重迅速攀升。2008年，凭借出色的业绩，蒋海波升任ABB中国服务业务部负责人，全面负责ABB在华的服务工作。本次升任ABB中国过程自动化业务部负责人是他7年后的再次回归。“很高兴能够带着在服务业务中的积累和沉淀回来，做服务的这些年我并没有离开过程工业市场，这个部门我也非常熟悉，能够回来并有用武之地，这感觉非常不错。”
这也就不难理解在随后的访谈中，蒋海波对于过程自动化业务和市场的熟稔。很难想象一位仅上任两个月的主帅竟对市场有如此深入的了解，但蒋海波谦逊地表示，上任后的首要工作仍是更深入地理解和把握市场，而且要快。
他认为，与正处于稳步上升的服务市场相比，涉及众多行业的过程工业正处于最复杂和多变的市场环境中：整体上看，冶金、矿山、水泥、造纸和化工等传统过程工业正面临着不同程度的产能过剩；然而从细分市场的观点又均不乏增长的亮点。同时水处理、数据中心、铁路和特种船舶等行业逆势向好。作为决策者，他需要判断哪些市场正在快速发展，哪些市场具备发展潜力，哪些市场未来将增长停滞甚至下降，并据此合理快速地调配资源。“目前的市场与5年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领域都在放慢脚步。过去我们都曾享受过行业快速增长带来的利好，但未来我们要做好准备，当市场出现困难时，如何去应变。”蒋海波认为这是“新常态”下业内企业都将面临的挑战。
正如蒋海波所言，随着中国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中国GDP的增速已从10%左右的高速增长转向7%左右的中高速增长，经济的发展方式正在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
在由“量”到“质”的转变过程中，工业领域也随之呈现出投资趋缓，新增项目减少等不利趋势，这在冶金和矿山等产能严重过剩的行业尤其突出。
对此，蒋海波并不觉得偶然，他认为当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势必会遇到一些发展的瓶颈。在负责ABB节能增效工作期间，蒋海波也曾对此做过研究，以中国当时的GDP水平和一、二、三产业比例以及能源的消耗量测算，当中国GDP增长到一定程度后，集合全世界的能源都无法支撑中国的发展，如果继续坚持粗放型发展，中国经济必将遇到天花板。转变增长方式是中国经济步入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投资趋缓会对ABB过程自动化业务部的既有业务模式造成一定影响，毕竟从其现有业务构成来看，大规模的新建项目仍是其发展的主要驱动力量。但蒋海波对此非常乐观，在他看来，产业的转型升级将为ABB带来从短期到长期的更为广阔的机遇。
在最好的时光一般交不到最好的朋友。
“客户其实先于我们面临经济下行和转型升级的挑战，这是他们特别困难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要通过自身的技术和能力帮助过程工业企业实现转型升级，提高竞争力，应对挑战。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我们的机会所在。”在蒋海波看来，越在市场困难的时期，越要帮助客户去解决问题，带来便利，实现价值创造，这个过程也将让彼此成为更加可信赖的合作伙伴。
经过对市场的分析，蒋海波发现很多产能过剩的行业是相对的产能过剩而不是绝对的过剩。这些行业往往是低端产品产能严重过剩，而在中高端产品方面仍然需要大量进口，这个现象在钢铁行业尤其明显。
在网上曾流传过一个很有喜感但却来源于真实数据的段子：中国参加世界钢铁产量排名，结果第一名是中国（不含河北），第二名是河北（不含唐山），第三名是唐山（不含瞒报），然后才是日本、美国等等。资料显示，到2014年年底，中国粗钢的产能达到了11.6亿吨，总产量是美国的9倍，欧盟28国总和的4.8倍。如果中国愿意，我们可以生产出全球70%的钢铁。这导致的结果是每斤钢材的价格已经低于白菜，2015年11月到期的螺纹钢合约价格为1750元/吨，折合每斤0.875元。而在特种钢方面国内产能严重不足，仍需大量进口。
面对产能过剩，很多钢铁企业开始考虑转型，向高端产品发力。生产高端产品对工艺、设备、自动化技术以及工程服务能力的要求远远高于低端产品，而这恰恰是ABB的强项。虽然升级改造与大规模新建项目相比，项目规模较小，但中国市场的容量巨大，蒋海波认为，如果能抓住这个细分市场，为客户提供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其总量将是非常可观的。蒋海波将市场的转变形象地比喻为打猎，“以前我们是打大象，打一头就能吃到饱，现在变成了打兔子，需要我们转变现有的打大象的架构使之具有更快的应变速度和把握机会的能力。在市场困难的时候，更要把市场做精、做细，细分市场非常多,有很多机会可以挖掘。”
在蒋海波看来，除了冶金行业外，在矿山、船舶和石油化工等诸多重型过程工业领域都有着潜力十足的细分市场。譬如在商用船市场低迷的形势下，特种船市场需求旺盛。但由于特种船技术门槛较高，需求更加个性化，只有少数企业能够提供相应的解决方案，该细分市场也是ABB重点关注的领域。凭借先进的技术和专业的工程服务能力，ABB已经在该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例如，2014年，ABB为南通中远海上钻井设备船舶提供了集成电力、推进器和自动化系统的整体解决方案。相比于普通作业船舶，海上生活平台对稳定性、节能性以及船载人员工作、生活的舒适性要求更高。ABB的解决方案不仅实现了船舶燃油消耗降低25%，更显著提高了船舶的操控性能，降低噪声和震动，提升了船员工作生活的舒适度。
除了升级产品，提高环保和能效水平也是过程工业企业在转型中亟待解决的问题。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教授朱天曾在一次公开发言中表示，中国目前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如何保持经济持续增长，而是如何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有效缓解环境的负债。蒋海波认为，对于ABB来说，这其中既有近期的机会，也是一个长期的市场。从近期来看，大量污染性的工厂将要搬离市区。据工信部披露，2015年，仅化工行业就收到一千余家企业的搬迁改造申请，总搬迁费用约为4000亿元。“工厂搬迁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难于新建。而在这方面，ABB有能力为企业提供从老厂装置拆除到新址运转调试的一揽子解决方案。” 蒋海波介绍说，“此外，企业的环保改造对自动化技术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电厂进行脱硫脱硝改造后，工艺中需要用到有毒且易燃易爆的氨水，随之也对装置的安全防爆水平提出更高的要求，这就为分布式控制系统（DCS）带来了很多业务机会。”从长期的角度来看，在环保和节能增效方面，蒋海波认为我国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提高环保和能效水平更多的是如何提升整个社会的效率，是一项长期的、系统的工程，需要有先进的技术和解决方案作为支撑。”
此外，由于在中国的存量市场巨大，服务业务是ABB近期和长期都会重点关注的机会。蒋海波表示，在中国工业转型升级的重要时期，服务市场蕴藏着巨大的潜力。他认为，服务市场在中国还没有彻底开发。但是，人们已经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并开始逐步开发市场。“中国制造业正在经历转型升级，服务业将在未来产业发展中寻得一个更好的位置。我们相信服务市场未来会迅速增长。”
ABB分布式控制系统800xA已在全球100多个国家成功安装了约1万套, 在为客户提供更加安全的自动化环境的同时, 帮助其大幅改善运营效率，降低总投资成本。
随着“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的提出，中国本土企业正在加快“走出去”的步伐。 “很多中国EPC企业在海外的业务都刚刚起步，他们在海外项目中遇到的最大问题是对当地环境不熟悉。由此也带来了诸多的问题，例如，如何开展销售工作？如何实施工程项目？如何做服务？他们非常热切地希望像ABB这样拥有全球销售和服务网络的企业，能够与他们合作。”在过程工业领域，ABB正在支持众多中国企业拓展海外市场。例如今年4月，ABB与中石化炼化工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SEG）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为中石化炼化工程在国内外石油化工市场提供产品和技术支持。协议涉及了ABB所有电力及电气自动化产品、服务和解决方案。在过去的几年里，ABB已经成功地在新加坡、哈萨克斯坦和沙特阿拉伯等许多国家与SEG进行石化项目的合作。ABB的业务网络已经遍布全球100多个国家，可以便捷地为在海外实施项目的中国企业提供产品和国际标准服务。
从长期的角度来看，蒋海波认为，推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智能技术将是ABB实现长期增长的关键所在。“回溯历史，人类一直在追求用机器来释放劳动力。在这个过程中，技术和理念一直在互动发展——当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可以触发理念，理念的提出又进一步拉动技术迈向更高的水平。例如，如果在17、18世纪我们提出智能制造和智能生产，那是不可想象的，但当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和移动技术等一系列新兴技术爆炸式的出现后，提出面向未来的智能制造和智能生产的理念就是自然而然的，这个理念也像一个目标，推动技术的进一步创新。”在谈论工业发展趋势的时候，蒋海波更像是一位哲学家，但谈到愿景时，这位哲学家更愿意直抒胸臆。“ABB希望成为智能制造和智能生产技术的第一大供应商，希望客户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们。”
在强手云集的智能制造和智能生产技术领域，想成为第一并不容易。但从ABB提出的“物、服务与人互联”的智能技术理念来看，其对智能制造和生产的理解已经不局限于设备技术层面，而是将 “服务” 和 “人” 这两大要素都涵盖其中，可见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物、服务与人互联”的智能技术通过基于网络的自动化和控制解决方案来提高生产效率和质量，对此，蒋海波做了进一步的阐释。
其中，“物”代表现场设备，要实现互联，设备首先需要具备环境的感知能力和计算能力，在与此相关的仪表、分析设备和传感技术领域，ABB具有非常丰富的产品线和领先的实力。
这里的“服务”并不仅仅指售后维修，蒋海波认为，在工业“4.0”时代，生产将更加灵活和定制化，基于多年来对市场的了解和经验积累，ABB可以借助智能技术为客户提供高附加值的个性化服务和解决方案，例如，目前已为多家客户定制的远程服务和维护方案。
而“人”在整个过程中会进一步从单一重复性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把时间和精力更多地用于决策。这三者的互联将有利于生产和企业运营效率的提升。
在互联的平台方面，ABB拥有明星产品——扩展的自动化系统800xA，除了控制外，最新的800xA V6更是一个标准化的开放系统和通信平台，可以为企业的报警管理、先进控制、视频系统、安全、电力管理和ERP系统等自动化和信息化系统提供无缝的集成环境，让系统的使用者不会因为各部门的相互独立而无法发挥设备应有的效率，为过程工厂实现智能化生产提供了平台基础。
除了已有的技术优势，创新一直是ABB保持竞争力的一方基石，用蒋海波的话来讲，“在ABB的基因里，对创新便有着狂热的追求。”ABB在全球设立了7大研发中心，每年投入15亿美元用于研发，相当于销售收入的近4%。8500名分布在不同国家的技术专家协作开发最新的技术和产品，其中2000余位工作在中国，致力于本土创新。对于新的，面向未来发展的技术，ABB从不吝惜投入。创新也是ABB集团“新阶段”战略的重点之一。“基于现有的技术优势和创新能力，我相信在新的工业发展趋势中，整个ABB集团将迎来新的机遇，我们将做得更好。” 对未来，蒋海波充满信心。
2015年的前两个季度，ABB中国过程自动化业务部取得了不错的业绩，蒋海波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接手的部门业绩情况很好，并且各条业务线的领军人物和团队的整体实力都非常强。
对于下一步如何带领团队书写更好的业绩数字？蒋海波认为要重点做好两方面工作，一是要坚持执行ABB集团的“新阶段”战略，通过推行扩大现有市场覆盖、推动全面业务创新和拓展新的市场领域（PIE）策略推动盈利性增长。“中国是ABB的第二大市场，对ABB而言十分重要。在ABB‘新阶段’战略的制定过程中，中国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所以全球战略与中国的市场情况非常吻合。未来几年我们的工作要紧紧围绕全球战略的执行。”另一方面，蒋海波认为要继续修炼内功，降本增效。“现在各行业的市场竞争都非常激烈，我们需要帮助客户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从而提高客户的市场竞争力。这也对我们自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我们以更低的成本和更高的效率，为客户创造更大的价值，与客户一同成功。”
在ABB工作的20年间，蒋海波曾担任不同岗位的高级管理者。在访谈的最后，他也应邀分享了在管理方面的经验。他认为无论作为高级管理者还是作为团队的领导者，应该做好两件事：一是掌好舵，管理企业有时就像在海上航行，比速度更重要的是选择一个对的方向；二是管好人，能够激发和调动团队的热情，知人善用，让每位员工都能有责任心并主动做好工作。“给团队一个前进的目标和方向，让大家都能高高兴兴的完成工作，我认为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两点。”作为ABB中国过程自动化业务部的“船长”，蒋海波似乎已经在这个广阔但复杂多变的市场中找到了“蓝海”的方向。
版权声明：本文由《流程工业》原创，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