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达：转化习气很难，南师提供了一个宝贵经验，我在别处没听到过

视频：从读书到改变

马宏达简介：

南怀瑾先生生前秘书。

01

教知识和技术是容易的，这个地方才是教育的核心和瓶颈

回忆过去他的身教言传，反省自己，去改变自己的习气，是向老师学习的最起码着眼点。

譬如老师最重要的著作，是他自己所写的《禅海蠡测》，那是他智慧的结晶，可是他为什么强调《论语别裁》《原本大学微言》这些呢？

《论语别裁》侧重在做人做事上，做人做事本身就是习气转变的过程，也是习气暴露的过程。

理论讲得再好、地位再高、财富再多、名气再大也没有用，重点是你做人做事时的反应，才是最关键的。教育的核心在这里，教育的瓶颈也在这里。

教知识和技术是容易的，但传授知识与技术不过是教育的外围而已。转变习气、开发本有的智慧，才是教育最核心的目标，但往往也是教育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即便遇到再伟大的老师，这个积习的转变与智慧的觉醒，根本上也还要靠自觉。自己不自觉改变，一百个释迦牟尼和孔子在身边也没用。

南师用自己的身教言传去启发大家，但是真正的改变来自于每人的自觉，自己的反省。不论释迦牟尼佛，还是孔孟、老庄、耶稣，他们亲自教化而有心得的人不过是少数，不肖弟子和糟糕学生也不乏其人，提婆达多害释迦牟尼佛，犹大害耶稣，这些故事的背后，是人性习气的刚强难调。倘若糟糕习气再叠加了利益关系和欲望，那就更加糟糕了。

所以说圣人不能改变所有的人。实话说，没有谁改变了谁，只能是影响而已。教育就是影响、熏陶，但影响、熏陶也只能是外部作用。外部土壤再好，内在种子如果有问题，也不会结出好果子。

所以，真正的改变，要靠自觉，只有自觉才能真正改变自己。所以要谈传承，先从自觉改变习气入手，否则不要谈传承。

——《点灯的人》东方出版社

02

南师讲的这个改变习气的经验很宝贵，我在别的地方没听到过

早期的时候，在我的眼里边，好像什么都可以改变。后来发现，其实人最难改变的是自己。所以他的学问里边，很重要的一块就是说，怎么样去启发人引导人，去改变自己，但是这个是真的很困难。

改变自己必须要自己下决心，而且是从一点一滴地去改。比如把他的书读一段，然后体会进去，然后怎么样变成行动，其实这个转化蛮难的。

你像《论语》里边讲，“敬其事”，要敬业了，尊敬你所做的这个事情，工作呀等等任何一件事情，包括帮朋友办事啊，包括自己为自己做事情，都一样。要有一个恭敬心，这个其实平常很难做到。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那个心思都是飘浮不定的，这个修养真的练起来的话，其实很受益。

我看到这一些老同学，每个人其实都有改变，但你说要改变多大，这个很大程度上要靠自己。要靠自己的决心、愿望、意志，还有智慧。

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改变自己最难了，一个小毛病都很难改的啦。因为大家习惯了，习惯就是一个路径依赖，你不依赖的话，你会焦虑，所以到那个时候碰到那个关节，你就会按习惯去走，所以改变习惯是最难的。

所以南老师也提出来，就是说自己修养改变自己的话，或者是乃至于社会国家，比较好的一个改变的办法，改善的办法是什么？就是说你要去，培养新的好的习惯，然后用新的好的习惯，一点点地替代旧的，不好的习惯，这个办法比较自然地过渡，没有说剧烈的一个波动动荡，普通人的话，如果你没有新的好习惯建立起来，你要改掉旧习惯，那个是几乎非常非常难。

你新的好习惯，如果说坚持努力，一点点，每天培养一点，慢慢就改变了。然后它会自然地替代旧的习惯。社会改革，国家政治也是一样，道理都是这样。所以这是我在别人那里没有看到过，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一个经验，这是很宝贵的。

03

南师已经讲得太多了，做不做得到，根本还是靠自立、自觉

古今中外的圣啊贤啊等等，都讲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做不做得到，是大家的事情，不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开的是药方，吃不吃药，自己努不努力、配不配合，那是我们的事情。所以这也是教育的核心的瓶颈。教育最核心的是改变人，而不是教知识和技术，那还是外围的，但是改变人是最难的，所以天下最难的是这个事情。

我开始一来跟他工作，在旁边每天接待这些人，你像外边人就会想，南老师那里边儿肯定都是什么这个非富即贵啊等等这一些。当然也有很多这样的人，这一些各界的精英什么的，当然也有普通的人，他有时候写信，哎老师觉得这个人见地不错，可以拔一下、帮他一下，他就可以进一大步，哎有时他会见这样的人，他也见了一些。然后有的，你看有些人跑到门口来，留信的我们全都回信的。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问题，他没有一定的、常规的一个固定的一个方式。但也不是外面人想象的，就是说我来问你一个比如说修道的问题，他就可以点石成金。让你一下子就拨过来。

不是那样，你准备到一定程度了，你到了那个程度了他拉一把，你就过来了，这个是有的。但是呢，不是说一悟，就一了百了了，你还要慢慢去磨砺。因为无始以来的这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习气、这种弱点，太根深蒂固了，要慢慢去磨砺，而且认为自己有道这种观念，已经是自欺欺人了，已经不对了。所以好多人也没办法见到他，也很遗憾。

但是其实很多人见到他，能够领会多少、能够受益多少，重要的不是看南老师，而是看那个人本身，他准备了什么程度，他自己的程度怎么样。他准备得越好，他程度越高，然后这边能帮他的就越大。

就像小孩子，你想让他做很大的事情，或者是一下子，就可以跑很远的路，做不到的。如果你已经训练得自己很不错了，那这会儿他告诉你，比如说也许有一个经验啊，或者是一个方法或怎么样，可以帮到你，就这样。

所以根本上还是要靠自立、自觉。所以他的书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不管是做人做事还是修行，还是说社会等等，已经讲得太多了，做不做得到，那个是靠大家自己了。

你整天在他身边，像我们整天在他身边，看这些、听这些，也都耳朵出茧子了，这个做不做得到，自己问自己，自己知道，这个骗不了别人，骗不了他，也骗不了自己，但有的人会骗自己。

——《千江有水千江月》访谈视频

编辑 | 小舟   监制 | 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