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看世界的过程”实际上是“感世界的过程”!

我们行走江湖,

靠的就是心软。

——来自网络

摄影:严明

文丨旧故麻袋

我买过严明老师的一本书,叫《我爱着哭不出来的浪漫》,其实我对严明老师本人不熟,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单纯被它这本书的名字和类型吸引,又加上“理想国”的背书,让我多少对这位作者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是一本摄影师的文字书,或许对于一位摄影师而言,书的定义基本等于画册。但严明老师不同,在他这部作品里,图片不再是毋庸置疑的主体,相对图片说明,他更愿意透露一些对于人生的感悟给你,这或许和他出身中文系,之后又在报社当过文字记者有关吧。他说:“我愿意讲最简单最浅显的道理,如果我讲明白了,因为那有我的切肤之痛。这是我的一点善意。”他说:“纯纯地喜欢过,蠢蠢地努力过,一生矛盾,但始终没有变得复杂。”因此你在他的书里看不到教条,只是向你介绍一些自己的人生经验,也没有试着要去改变读者们什么,或者让读者赞同他什么,他只是告诉你自己如何不被这个复杂又纷繁的世界改变。

所以像他这样“与世无争”,只懂得感受生活的一个人,原以为他只适合待在幕后,没想到,会在单向街举办的演讲会上见到他,怎么说呢?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吧,毕竟这么多演讲者,严明老师是我除许知远之外,唯一还算熟悉的人。

演讲者一共有六位,因为篇幅太大,我将会逐一将每位演讲者的内容做整理,所以这一周都将是上周五我去听完单向街举办的“新声实验室——寻找新的思想者”讲座后的内容分享。

按照演讲顺序,第一位便是严明老师。

主讲人:严明

职业:摄影师

演讲主题:迷宫的出口在上头

PS:我觉得这个标题多少有些卖弄文字,太意向,整个演讲其实和这个主题没有多大的关系。

以下是严明老师的演讲内容(在文字的表述上做了些许调整):

我以前总讲作品,讲理想,这次我打算接地气的讲一讲器材。

20年前,我从安徽老家跑到了广州,那时候的身份是一名“摇滚乐手”,当然没能真正成为一名“乐手”,却阴差阳错去了媒体,去报社做了文字记者。

记得当时与我搭档外勤的有摄影记者,工作间隙我就喜欢摆弄他的相机,结果呢,用行话说就是“中毒了”,我对拍照摄影这件事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喜欢到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琢磨着去买相机,本来想买一台DV,但是觉得太贵,没舍得下手,最后花了三四千买了只银色的富士314,这是我人生中第一台相机,那时的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一台傻瓜机。

用了几个月富士314之后,去混迹论坛,发现论坛里有人说“光圈”、“参数”这些东西,本想着试着论坛里的经验去试试,结果摆弄一番之后发现,这台相机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于是我赶紧把相机处理给了老家亲戚,换了台富士602,这次终于还是狠了狠心买了台准专业小数码相机。

自从有了数码相机,我和朋友们一到周末便往各处景区跑,拍各种夜景、风景,后来被人告知这些只是“糖水片”、“沙龙片”,拍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类照片,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去街头溜达。

直到有一天,我拍到了一张算是自己觉得称得上“作品”的照片:在一个楼盘的围挡上,画面是一个打高尔夫的男子正在挥杆,翘起他的右脚,我发现有一个清洁工阿姨,顺着围墙一路擦,心想着她会走到这个人背后吗?果然,她真走到了画面上的男人背后,然后她也踮起脚,做了几乎和画面上那个男人同样一个动作,我在马路对面把这样一张照片拍了下来。

我还斗胆把他投到摄影师网站上去参加了一个小型比赛,最后竟然意外得了奖,奖品是个大大的摄影包,可把我高兴坏了,回想起来,当天晚上大概率事件是抱着那个包睡的。

当时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产生了一个较为大胆的想法:我是不是该再换一次人生跑道,我想做摄影师。

由于当时在报社做文字记者,工作上的便利,我申请调岗去了摄影部,从我摸到第一台相机到当上摄影记者,我花了半年时间,人生有时候就是一种机缘。

这次是公家发相机,领到的第一台相机是佳能D30,像素很低,快门声音很大,声音大到像一不小心踢到一只铁桶发出的声响。后来报社开始大规模引进ED相机,性能虽然好了,但内心里面,还是对甜的腻的沙龙片提不起兴趣,在报社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做派遣式、完成式的工作,慢慢便觉得厌烦,内心有一颗想创作的心正在蠢蠢欲动。

然后我又开始屯器械,花了好几万买了只胶片相机——胶卷相机里的“王者”徕卡,开始了拍胶卷、冲胶卷的生活。

摄影:严明

我在南方报社那几年,是事业发展突飞猛进的几年,往俗了讲就是“有钱”,第二年年终奖一发,我又去置办了台徕卡,这次外壳是鸵鸟皮+钛金属,收藏级。

曾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说:这个世界对待新手是不友好的。我深有感触,在摄影行业,新手都是器材党,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就知道拼命砸钱,折腾器材,最要命的是徕卡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于是我又去整了台“双反相机”,大家都知道单反,单反是单镜头反光相机,而“双反相机”,显而易见,是双镜头反光相机,这个相机是我一直用到现在的主力相机,它拍出来的照片是正方形的,跨幅更大,更安静,这是我最喜欢它的一点,因为在镜头里,我只想静一点看向这个世界。

从小胶片摄影师一跃成了中画幅摄影师,再往上就是大画幅。在行业内,小中大其实是一个鄙视链,大画幅看不起中画幅,中画幅看不起小胶卷。我惊讶的是有些城市竟然有“大画幅摄影协会”,我很纳闷,摄影为何要按工具分,这就跟书法界有个“大毛笔协会”一样古怪,最终还是看作品说话。

继而又开始反思,既然我喜欢摄影时的平静,就更应该去看看这个世界,于是又冒了一次险:我辞职了!

“看世界的过程”实际上是“感世界的过程”,态度是活出来的,非常感谢在我学摄影之初一些前辈跟我讲的一些话,让我了解摄影的真理,让我明白:照片是有态度的,没有态度的照片都是小清新。

艺术是需要表达和传情的,照片是一个载体,相机是一个工具。我想用摄影说一个事,你看到的这些景象,事实上是我们文化的一种局促残像,我们决定拿相机做工具来拍,我们就要在这过程中拍出一个想法和态度。

前几年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很是欣赏:我们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心软。

摄影:严明

我觉得看世界是个感应的过程,如果你是天真的,你就会对见到的事物有一个投射和概论,如果你是铁石心肠,就不会对任何事物感兴趣。

于是我把这些心软、心动凝聚在了一起,在理想国出了本画册,取名《大国志》,我很坚定认为摄影是个因果关系,摄影师的性格会浮现在作品上,拍照就是拍自己,而器材就是一个坑。

作者:严明

去年这个时候,李志打电话叫我去帮他拍跨年演唱会。李志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歌手,他用他的思想,他的热情观察生活,创造作品,毫无媚俗心态。

我听李志的歌,就会觉得:我们看图不仅仅是为了悦目,我们听歌也不仅仅是悦耳。要是只求悦耳,我们选几个唱歌好的代表就行,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好音乐、好歌手、好声音涌入到行业里来。

他告诉我们有些歌是在吟唱沧桑感,有些是在呼号、有些是在愤怒,他们表现出不驯服,它可以是痛的、可以是苦的、可以是批判的,为什么一定要是“糖水片”呢?好的歌手是灵魂穿刺者。

开头的时候我说我曾经是位“摇滚乐手”,有过一个非常不成功的摇滚经历,后来我在做摄影的时候,彻底把自己以前做的事一股脑儿掀翻了。因为那个时候太急于求成,就想当个练家子,追求设备、苦练速度、拷贝偶像......到头来青春散尽时才发现:这TM不是摇滚。

给李志拍完跨年演唱会之后,我又跑到了北京,去给民谣歌手小河拍新专辑照片。我发现小河的生活除了唱歌之外,就是打坐、念经,还吃素。

我很欣赏这种能把自己作品、艺术跟自己生活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人,就是活得特别通透和表里如一,而且他们还特别睿智,特别有思辨的精神,在一个行业中,往往最后能留下来的,是思想家。

与小河的接触、交往,恰好是我做摄影师的一个印证:思想是一切创作的动因。小河说:做生命中该做的事情,越早越好。有一次与小河闲聊,我总结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长句:我们都得自觉得长期保持精神活动。小河的总结更精炼,他说:没错,想不能停。

最后我想用前几天看电影时记下的一句台词来结束本次演讲:上帝曾经有过好几次杀死我的机会,它没有这么做,它一定是喜欢我的。谢谢大家!

PS:第二位演讲者是来自蜻蜓FM COO 肖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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