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子本性 ——读胡兰成《今生今世》
编者按:
也许有一种人就是生得薄情。遇着了,爱了,就是你要承受的一生。能体会,可不能感同身受。
—— 编辑 仓央
“把绿色还给草地,把嫩黄还给鸡雏,把青云与女儿还给天地,把眼前与将来还给岁月。忧患惟使人更亲而不涉爱。爱就有许多悲伤与惊惧,不胜其情……”
题记
读胡兰成的《今生今世》,这些所谓的胡氏生命中的女人,有真情患难,亦有露水姻缘,有相互利用,也有晚年相伴,然终不得长久,亦归结于胡兰成本人的荡子本性。可如张爱玲,却是一段芬芳弥漫,悲苦相继的情缘孽债,亦是一桩说不尽的笔墨官司。
所谓剪不断、理还乱。
在胡兰成是荡子的绝情与淡漠,用情不专而又不以为然;在张爱玲,却是一生里惟一的爱情与放纵,是青春里惟一的一次蓓蕾含苞的怒放与萎谢。只是,在当时的情境里,又都多少是因了文字的性情而走到一起,互相爱慕,引为知己。然这一段感情,对于轻狂滥情的荡子,是一生不尽的炫耀;对于才女张爱玲,却是无法诉说的情殇,是她以后孤身海外数十年至死不愿提及的生命之痕!
胡兰成的文字纯净、清明,学养深厚,文字汪洋恣肆,古朴清新,即余光中所谓的“清嘉”而又“婉媚”。所以,作为汪伪政府汉奸的胡兰成其人可废;而作为一个民国文人的胡兰成其文实有可赏之处。如《今生今世》写其与玉凤新婚前后及其病亡的文字,确是感于心而发乎情的笔墨,其文辞凄楚亦有惨烈之情。
在抗战即将胜利的上海滩,作为汪伪政府御用文人的胡兰成与名倾一时的才女张爱玲,其热恋确在陷于孤岛的上海滩成为訇然之绝响。虽然胡兰成并非全身心的投入,而张爱玲却真是飞蛾扑火般的倾情!及至胡氏仓惶外逃,天涯逆旅,张爱玲虽不能身伴左右,而亦为之牵挂不舍。而在胡兰成却并非全部领情,逃亡路上,胡兰成且走且歌,招蜂引蝶不断,浮生欢爱成性,似乎个个都是情真意切,无法割舍。而个个亦皆是露水姻缘,逢场作戏。张爱玲身处其中,也自是未能幸免。虽然张氏身出名门,才高名重,亦是不能牵系住一个天涯荡子的不系之心!
胡兰成出身寒门,少时过继于本地富户才得以有求学上进之机。胡兰成聪明好学,过早地感触于人心的浇薄和世态的炎凉使他对于名利追逐不得不上心。且其性情孤傲自负,虽能洒脱应对,因缘自系。而亦不能眼里容沙,屈身俯就。只是作为文人习性,却能够与平民百姓相亲,与山水风物相近。求真务实,有文士之风,而无硬骨之质;有清媚之体,而无诚笃之心;有向善之意,而无辨非之能。
胡氏不喜悲苦清贫之文章如老杜之忧疾民生,而喜慕帝王豪杰之风,如曹操刘邦。倘若身处太平盛世,尚可做个文章显达之士,然处动荡战乱之世,则沦为汉奸盗寇之实,诚乃可惜。其用情之不专,游戏之人生,荡子之本质,是为随水漂流,随缘附势,无坚守克诚之贞志,无守心笃爱之良德。其原配玉凤之丧,斯为胡兰成少年真情,年龄故耳!而此后的诸多女子,其爱意之有无,皆在其时运之穷达。小周之为之下狱,秀美之为之奔走,爱玲之为之伤情,及至客居海外,系身远洋,而胡氏终无悔意!战后胡氏大陆不得隐身,而于香港、日本、台湾辗转的浮萍人生,是为其人生成败的注脚,亦为可叹!只是张爱玲终是个决绝的女子,当觉察胡氏本性,而与之断然分手,宁愿只身孤老,才女的性情刚硬颇显出其独立本色的一面,令人起敬!
胡兰成虽为张爱玲的决绝而怅然若失,却并无悔意,每至一处,皆有新欢。其中与秀美可谓之患难,与前初的小周、日本的一枝实为逢场作戏而亦能深入,令人莞尔叹息。及至与吴四宝遗孀佘爱珍的结合,亦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利用与享乐!归结胡兰成的一生,留下也不过是数篇可以称道的风流志而已!
“把绿色还给草地,把嫩黄还给鸡雏,把青云与女儿还给天地,把眼前与将来还给岁月。忧患惟使人更亲而不涉爱。爱就有许多悲伤与惊惧,不胜其情……”,胡氏所要的“亲”,也只是一时的巧笑嫣然,承欢身畔;而“爱”则是不胜其情的负累,至此才女张爱玲的萎谢则势成必然的悲剧了!
辛 峰
1981年生于陕西彬县。笔名伤心碧、千恨百媚。新闻大专、中文本科学历。陕西省作协会员。近年来在《散文诗》《视野》《华商报》《豳风》《文化周末》杂志和网络等发表小说、散文、诗歌、随笔、评论百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西漂十年》。现就职西安某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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