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一声容若,梨花落尽枝头

唤一声容若,梨花落尽枝头
作者:风琪
编辑:梅傲雪
纳兰容若,一个让人不忍卒读的名字,读之心碎,念之忧伤,纠葛一世情长。
1655年,顺治十二年,一月十九日,一个大雪追风的日子。他如同一块莹白的美玉,落在了京师明珠府邸。
他的生命充满着传奇,长载史册。
他是皇亲贵胄,佩金带紫,精骑射,善书文,十七岁入国子监,二十二岁为进士,汇集了世人对美好的所有想象,是名副其实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可惜,他如雪之风华生,亦如雪之风华逝,短暂的一生在情字里画地成牢,凝成一本《纳兰词》。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仿佛他出生的季节在整个朝代来说都是属于他的,不知恨因谁,心字已成灰。他是柔弱的,是敏感的,也是脆弱的,不知因谁恨,悲戚胜秋霜,更不知为何如此惆怅,以至于在他的文字里找不到任何有关快乐的标点。唯有“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他艳羡李清照和赵明诚赌书泼茶的温存时光,暗比自己与卢氏,可是卢氏已去他乡,只能睹物相思,触景生情,将她放入一行又一行,一段又一段的词章,把深情演绎得沉重非常。“相思何处说。空有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团圜照鬓丝。”人生最美是错过。对于纳兰来说,这种错过是致命的。当他还沉浸在前一份感情中无法自拔之时,又要接受另一份感情的流逝,他很想假想她仍然在,很想假想她还会回来,但是,睁目闭目地等待,只有鬓角的月光惨白。“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他用《纳兰词》里的词,为她倾覆了半生相思。


卢氏对他来说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时光日渐,记忆不曾搁浅,反而历久弥深,每每著词,肝肠寸断,直抒胸臆,恨不能与之归去,终于在他三十一岁那年,成其所愿。
那是梨花飘落的时节,有着白雪一样的颜色,纯洁、冰冷、凄凉,和他的内心一般模样,他站在纯洁、冰冷、凄凉的颜色里仰望他的白月光,从此,不再惆怅,不再迷惘,亦不再悲伤,在花开花落里消散了芬芳。正如他自己所说:“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他是天上飘落的一瓣雪,是梨花开尽的一片叶,是云,是雨,是天宫里的仙人,机缘巧合来到了凡间,在凡尘里著一段情缘。
除了对爱情执着,纳兰对友情亦是真挚万分。他是史上少有的痴情郎,也是世间独有的真情君。“独卧文园方病渴,强拈红豆酬卿。感卿珍重报流莺。惜花须自爱,休只为花疼。”他的真太过柔和,太过深沉,如同行走在冰湖上的羽毛,明明脚步很轻,却重重地踏在湖心,踏出涟漪,久久不息。“感谢你赠果物予我这患病的文人,强忍病痛食之以酬君,希望君保重自己,怜花需先自爱,不要只为花生悲疼。”
风华绝世,儒雅至此,公子当如是。
时间是一个故事,吹过历史的帷帐,怂恿四季打开三百年前的门窗,如今的我们翻过纳兰的册页,仍然可以看到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站在那里,“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繁华世界大致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人间的一个惆怅过客,独守一隅,在浮沉里点上一盏心灯,书写他的横泪史。或者看那远山上的霜花冷,将灵魂拉扯折腾到三更。再或者“重来对酒,惜尽风前柳。”去檐下为花打伞,到巷上为柳遮阳。或者“对黄沙白草,呜呜卷叶,平生恨,从头绪。”
点点滴滴,如泣如诉,每一字每一句。
如果他可以选择,他也想“添竹石,伴烟霞,拟凭樽酒慰年华。”“此身博得,短衣射虎,沽酒西郊。便向夕阳影里,倚马挥毫。”问那林间竹,如何谱作塞上曲,抚那一季莲,流光映眉眼,偏生忍不住往那断鸿声里去,仿佛只有辘轳金井方能把流年付,无限清秋雨。
这样的人世间不会再有的了,也不能再有了。当有一人,便已醉倒万千风景,如有一双,寒冰千里,无人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踏过而不伤。回首纳兰的一生,惊其风度,叹其才华,哀其心史,最令人深陷的是他的儒雅和深情。平生莫读《纳兰词》,穿心而过,入目成殇,若真要读,温一壶烧酒,喝至半醉,念过便忘,醒来就当梦一场。
作者简介:
风琪,号太宇楼主,居湘楚之地。着云山万里,遇诗词百千,看蒹葭采薇,临九歌乐府,琴茶花禅香,心之所向;隔帘看海棠,剪一段清雅的时光。一书一画一诗词,一笔一墨一人生。
诵读者简介
梦儿(无心),江西南昌人,市作协会员。以诗得乐;爱好朗诵,任多家网络传媒平台主播。偶有诗歌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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