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王家卫的男人，有多辛苦？
作者丨柚子
01
万众期待的电视剧《繁花》发布了首张剧照。
照片中，胡歌坐在屋顶，望向远方。
嗯， 仅仅是一张照片，就有王家卫电影那味儿了。
（图片来源：《繁花》）
胡歌和王家卫的相处还是蛮愉快的。
之前胡歌接受采访，说起和王家卫的合作，他说王家卫看上去高高在上，实则亲切随和，有时还会开开玩笑。
胡歌这番话，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王家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相处」了？
毕竟，在上个世纪的香港影坛，王家卫是出了名的「难搞」。无数天王巨星和他合作后都大吐苦水，扬言不再合作的，也大有人在。
直到我翻了翻《繁花》的演职人员表，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繁花》，是有编剧的，而且编剧，不是王家卫。
要知道，以前王家卫拍电影，都是他自编自导的。
这就导致个什么情况呢？
王家卫喜欢边写边拍，常常是剧组都开机好几个月了，演员还没拿到剧本。
更要命的是拍完后，王家卫还喜欢一边剪，一边改剧情。很多演员辛辛苦苦拍了几个月的戏，最后经王家卫的剪刀手，一剪没。
（图片来源：《档案》）
得，王家卫拍的是爽了，可苦的是演员。
而那些被他「折磨」过的演员的故事，能说上三天三夜。
02
梁朝伟算是被王家卫「折磨」时间最长的演员。
两人的合作，是从1989年开始的。那时候梁朝伟跟着王家卫拍《阿飞正传》。
进组前，梁朝伟演了不少男一号，论技巧，论专业，在同期小生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可谁曾想，风头正旺的梁朝伟，在王家卫那里栽了跟头。
梁朝伟在《阿飞正传》剧组呆了3个多月，拍了一段终生难忘的戏。
不是那个著名的三分钟镜头，而是和张曼玉的一场对手戏。
那场戏很简单，就是说一句对白，然后吃梨。可就是这个吃梨，吃到梁朝伟怀疑人生。因为无论他怎么吃，王家卫就是不满意，最后他吃了27次，王家卫才喊停。
完了王家卫还不忘「补刀」对梁朝伟说，「你看看你」。
吃梨的戏拍完了，梁朝伟的心态也崩了。
他是哭着回家的，在家哭了好多天，心情都没平复。他一边哭还一边跟刘嘉玲说，「我不会演戏了」
刘嘉玲看着梁朝伟哭笑不得，也不知怎么安慰他。
（图片来源：《档案》）
自己接的戏，哭着也要拍完。
在家待了几天，梁朝伟还是灰溜溜地回到片场，接着拍。再后来，刘嘉玲出事，梁朝伟不得不终止拍摄。
可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一年后，《阿飞正传》上映，梁朝伟去看了首映才知道，自己拍了三个多月的戏，被王家卫剪得只剩最后三分钟。
而那段让他演到想死的吃梨戏码，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不过好在，王家卫保留的最后三分钟，成了梁朝伟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些事，经历多了，也就看开了。
后来，梁朝伟又和王家卫合作了很多次，《东邪西毒》，《2046》，《花样年华》还有前些年的《一代宗师》........
在摸清了王家卫的脾气秉性和拍摄套路后，梁朝伟就轻松多了。
拍《东邪西毒》时，刘镇伟去探班，第一个星期他去，看到梁朝伟在拍打戏。第二个星期他去，梁朝伟还在拍那场打戏。第三个星期，第四个星期他去，梁朝伟依旧在拍那场打戏........
不用说，肯定是没过王家卫那关。让一个大腕连续一个月拍同一场戏，换别人或许早就撂挑子了，但梁朝伟很配合。
也正是因为这种信任和配合，才有了那段经典的打戏场面。
再后来，梁朝伟都能开导其他人了。
拍《2046》的时候，木村拓哉被王家卫「无剧本」的模式整得不知所措，梁朝伟就走到他身边告诉他，「放轻松点，学会享受这个过程」
看了梁朝伟才知道，耐得住「折磨」，方成大器。
03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梁朝伟一样，忍受王家卫的「古怪」。
大部分演员在和王家卫合作后，都因为受不了他的苛刻，选择不再合作。
比如上面提到的木村拓哉。
木村拓哉是谁啊，日本天王级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愣是被王家卫「逼到」说出那句「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没用的男人」
这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发生在电影《2046》的拍摄现场。
那是1999年，王家卫第一部科幻电影《2046》开拍，木村拓哉作为唯一一个外国人参与其中。
本以为，语言不通的他会受到王家卫的「优待」，比如透露个剧本什么的。实际却是，拍了很长一段时间，木村拓哉连自己演的谁都不知道。
他问王家卫，王家卫也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就算了，还一直给木村拓哉灌鸡汤：你是专业的。（太狠了）
没有角色信息，没有具体剧本，木村拓哉心态崩了。于是在片场，木村拓哉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无可恋脸。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2046》拍了停停了拍，最后拍了5年才拍完。木村拓哉花了5年时间参与拍摄，最后被王家卫剪到只剩7分钟。
在王家卫这里，就算是天王巨星都没有特权。只要不合他的心意，他就咔嚓一刀，给你剪没。
木村拓哉是和王家卫合作了一次，再也不想合作的。
还有很多人，在和王家卫合作多次后，实在忍无可忍，最后分道扬镳。这其中，就有香港影坛的两位天王级人物，张国荣和刘德华。
先来说说张国荣和王家卫的故事。
张国荣曾这样形容自己和王家卫的关系——
我和王家卫，八字不合。
张国荣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他和王家卫的每一次合作，都充满了痛苦的回忆。
第一次是拍《阿飞正传》。剧组到菲律宾取景，张国荣和刘德华有一场戏，要在60多尺高的火车站奔跑。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告诉剧组，有些地方很危险，千万别踏上去。可为了追求最真实的效果，王家卫让张国荣和刘德华拼命地跑。
张国荣说，那次真是拼命了。
最后电影出来，这个奔跑的镜头只呈现了几秒。
也是拍《阿飞正传》，张国荣和张曼玉有一场头贴头的亲密戏。
就是这场戏，张国荣足足拍了47次。
无论怎么拍，王家卫就是不满意。最后拍完了，张国荣都不知道自己前46次，出错在哪里。
他问王家卫，对方只淡淡说了句，「感觉不对」
和张国荣一起拍戏的刘德华，也饱受王家卫的「折磨」，而且比张国荣更早一些。
刘德华是王家卫电影处女作《旺角卡门》的男主角。
当时王家卫就有了不写剧本的习惯。刘德华清楚地记得，他拍第一场戏时，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可导演兼编剧的王家卫没来，因为他还没写完分镜头脚本。
碰到这样「任性」的导演，还能怎么办？
再后来，两人合作了《 阿飞正传》，那也是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原本刘德华是作为主角去的。
为了角色，刘德华真的很拼。他在菲律宾恶劣的天气里熬了几个月，结果成片出来，被王家卫剪成了配角。
因为王家卫把更多镜头，给了张国荣。
而真正让刘德华和王家卫「缘尽」的一部电影，是《春光乍泄》。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张国荣那个角色，原来是刘德华的。
当时刘德华都准备和王家卫签约了。
后来王家卫开了机，没有通知刘德华，刘德华这才知道，自己被弃用了，何宝荣那个角色，给了张国荣。
王家卫跟他解释说，换角，是觉得张国荣更合适。
后来刘德华上节目，谈到王家卫，没有说这些恩怨，只是拿他的苛刻打趣，他吐槽说——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重来，王家卫啊！」
张学友也曾是王家卫电影里的常客，可后来，两人不再合作。
张学友说，拍《阿飞正传》的时候，他一个抬头的表情王家卫让他做了60多次，最后还是不满意。
拍完后，王家卫只对他说了句，「算了」，就走开了。
一句「算了」，让张学友很受伤。哪里不好，王家卫又不说。
只能说，拍王家卫的戏，确实很辛苦。
04
这些年，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有才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古怪」。
这句话套用在王家卫身上，似乎很合适。但仔细想想，又不合适。因为王家卫「苛刻」的本质，说到底，是精益求精。
他自己也解释过，他不写剧本，是不想让演员被剧本框住，他希望演员能在最自然的状态下表演，这样呈现出来的效果才最好。
（图片来源：《档案》）
他一个电影拍个三五年，是因为他总自我推翻，一句台词，一个画面不满意就要重拍。
重拍的费用，很多是由他自己来承担的，即便耗费大量人力和财力，也不在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一部完美的作品更重要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死磕到底的决心，王家卫，才成就了那么多经典，《东邪西毒》，《2046》，《重庆森林》，《一代宗师》，《花样年华》.......
说到底，王家卫的「苛刻」，是对自己的电影负责，也是对观众负责。
时常在想，如果导演们对自己的片子，能有王家卫一半用心，那作为观众，我们看到的烂片，能少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