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平江三余碧云洞 从自然到人文
明朝初期杨、沈的诗词唱和,的确是为普安州携来了江南“诗古文辞”的端启,给碧云洞增添了亘古未有的人文氤氲。也藉碧云洞的精魂,为普安州文学闸门的开启落下了重重的一笔。在碧云洞乃至古盘州的人文景象,以及文学史上,谱写出了一段永不磨灭的佳话。而我还认为,如果说把杨、沈为普安州携来了江南“诗古文辞”的端启作为“凤头”的话,那么,在这段时期,即清末最后的收尾者们,也是以其自身的精彩言行,给予了我们一个“豹尾”的惊喜。
这个“豹尾”就是“平江三余”。
平江者,今之湖南岳阳市也。
“三余”者,余云焕、余愭、余厚墉三人也。
余云焕,字冗翁,号凤生。廪生。光绪十一年(1885)署普安直隶厅同知。这期间,除了在碧云洞刻下“独立撑天”的巨幅摩崖为所有摩崖中位置最高外,还与另“二余”写下了五百余字的诗文刻于崖壁上。现引其《碧云洞摩崖二绝》如下:
万丈悬岩千钧石,裂破重门空洞开,要求出险扶危手,莫待岩崩石下来。
一云出岫欲从龙,一云挽住不放松,顷刻风挟云飞去,化作甘霖洒万峰。
诗意灵动,有凭临山欲崩,地欲裂的千钧一发之危势的忡忡忧心之象,和寄予“出险扶危手”以安之的深切期冀。从而促使我们去联想诗人当时可能所处的似充盈着某种危机感的境地。这样的诗情,在余愭(字勤夫,湖南平江人,余云焕之侄,著有《求实学斋文集》四册)、余厚墉(字坚甫,湖南平江人,余愭之侄,余云焕之侄孙)二人的诗中亦同样有所流露。
且看余愭的《碧云洞摩崖》:
仙风荡穆洞门寒,乘兴来游秋又残。一片碧云天半落,道人拿住补层峦。
诗中流露的亦是作者们乘兴来游碧云洞,不想原本那古木苍苍,藤牵蔓绕,枝叶葳蕤,花草繁茂的自然景观竟然已是遭遇了肃秋的一派萧瑟。而仰赖“道人”拿住一片“碧云”去弥补眼前这个残秋的“层峦”。
再看余厚墉的《碧云洞摩崖》写的:
疑是秦人避世,手种桃花满村。云气氤氲不散,捉来长护禅门。
也是寄寓着一种寻求“长护禅门”而得以有如桃花源那样安宁静谧不知秦汉的情思。
那么,此刻的“平江三余”,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他们在游览碧云洞时生发如此强烈期盼情感的呢?
凝思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他们当年直奔碧云洞而来的身影。那本应该有,但此时却丝毫没有的谈笑风生的神情,完完全全地湮没了那种吟山咏水应和酬唱的清高优雅,抑或可能声色犬马放浪形骸的热闹排场。他们均迈着沉重的步履,承载着的似乎不是他们结实颀壮的躯体,却是那令人不勘忍受阻塞在胸耿耿于怀的块垒,那千结百转情郁气闷的愁肠。看日正中天,而此时的碧云洞却已笼罩在了千刃峭壁与万木蓊郁的崖荫之中而幽邃沉静,只有蝉噪知了,只有鸟鸣啁啾。突然,余云焕停住了脚步,举目惊疑地瞩望着碧云洞中那一块块吊在空中随时都可能崩垮下来的巨大悬岩危石。但见他整个身子猛一愣怔,疑惑中我仿佛就听到了他“啊”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随即又见他像被谁触及到了周身的敏感神经也似的,厚实的身子倏地就返转过来,背依着悬崖绝壁下的洞穴,在崖荫里仍手搭凉棚抬望眼将目光投向了那“极目连云山连山”的山海之外。
他深情地注视着东方,那可是正在遭受着水患的两江两湖两广啊。那水患给百姓造成的惨境,王先谦(1842-1917 字益吾,号葵园,湖南长沙人。周治四年——公元1865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迁翰林院侍讲。历国子监祭酒,充日讲起居注官,典云南、江西、浙江乡试,督江苏学政。)在光绪十一年(1885)上奏的《三海工程请暂行停罢折》中怜悯地叙述道:
“两江两湖两广,大水成灾,为数十年所未有.自臣乡来者言,湖南省城西关外,水与屋齐,城内半通舟楫.男女露处啼号,惨动心目.常澧一带,淹毙万余人.各省灾民,流离道路,情形大略相同”
在这种千百万黎民百姓罹难于水患的水深火热之中,亟待援手拯救的人命关天的严峻时候,哪知一手遮天大权独揽的慈禧太后仅下令拨银六万两赈济。而是时,她正在为光绪皇帝的婚礼大典所准备的银子,竟然是五百万两啊!两相比较,一边是杯水车薪,怎能拯民于水火;一边却是铺张奢侈,拿千百万人民的生命于不顾。这,怎能叫余云焕不忧心忡忡,愁肠百结呢?
一,余学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