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 今
长假之后，老年团开始出动。我和妻子参加了一个西安6日游的散拼团。因为一共28人，被导游称为“28”团。一辆蓝色的37座宇通大巴是我们的“坐骑”，驾驶员姓苏，是个不言苟笑的西北壮汉。苏师傅酷爱干净，把一个微湿的拖把放在车门台阶处，让大家上车擦擦鞋。停车休息时，他总要用拖把在走道上擦一下，还用英语打招呼：“Excus me!”，提醒大家车上不要吃东西，不要乱扔垃圾。新车的安全带系统是电子控制的，没插上就会发出滴滴的叫声。大多老人对系安全带不太习惯，往往车开了，车上还“滴”声一片，尽管导游直嚷嚷，也难杜绝。苏师傅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走下驾驶座，一边巡视，一边吆喝：“安全带，安全带！”看到一个座位的夹缝里有几个瓜子壳，发起火来：“不准在车上吃东西，就是不听！环境是大家的，车上干净也是为大家啊！”导游说：“苏师傅这辆车以前是专门接待外宾的，被评过公司最干净的大巴！现在疫情时候，你们就是外宾啦，要爱惜！来来来，大家给苏师傅鼓鼓掌！”去延安途中在一个休息站停留，大家上洗手间时，苏师傅从行李箱里拿出四个塑料桶，去水龙头下灌水，说是一会参观时他要洗车擦车。我帮他拎了两桶回来，顺便就和他聊起来。苏师傅榆林人，高中毕业进工厂干了两年，后来到旅游公司开车，一干十五年。对西安有满满自豪感，说西安历史悠久，名胜古迹多多，说西安房价便宜，生活费用低，老百姓幸福指数高。看到他驾驶台前有一本卷了边的《旅游英语》，好奇地问：“你学英语？”“是啊，我这车主要是接外团，有时少不了要和老外聊两句，他们看你会说外语很兴奋，我想，我的形象代表了西安人，应该给他们一个好的印象，呵呵！”第一次看到苏师傅笑了。他问我：“哎，看你像个老师，能不能请教你一下，a piece of cake，不是一块蛋糕吗？为什么翻译为小菜一碟？”他的发音有点生硬，但能听懂。我英语水平一般，但恰巧这句美国俚语我以前学过，就解释说：这是意译，就是小事一桩、小菜一碟的意思。
“28”团由9个小团队组成，来自祖国各地。一组是上海的一对老夫妻，坐了16个小时的夜车来到西安。二组是广东的三姐妹，分别是65、63、60岁，三人结伴来看兵马俑。三组、四组都是湖南来的，其中株洲的一组，是55岁的妹妹带姐姐姐夫出来看看延安，说姐夫两次脑梗，就想出来走走。还有一对老夫妻是福建的，74岁的先生有点残疾，罗锅，只有1.45米，夫人对他照顾有加。每次点名，导游会喊：一组到没到？二组到没到？大家高声回答：到！情绪很高。但老年团的问题是，手机不熟练，有的连手机支付也不会，旅游中麻烦多多。
进华山景区的时候，要重新输入健康码，要求密码有英文字母，且有大小写，老年人不太会操作，就停顿下来。导游、妻子都过去帮忙操作。苏师傅也走过来，帮助那对福建的老人注册健康码，一边输入一边发议论：“什么人定的规矩，官僚主义，也不想想现在那么多老人团！”最后一晚的安排是“大唐不夜城”，从大雁塔到唐城墙遗址，壮美的唐朝建筑，大规模的现代喷泉，各种的雕塑和演出，配上五彩斑斓的灯光，展现了盛唐的风采和现代西安的完美结合，是到西安旅游的必到之处。
旅游车把我们送达后，导游说今天是自由活动，回去可以打车。我和妻子兴奋地下了车，找美食，看美景，美美地享受了盛唐的文化。但是从人山人海的广场回去却成了问题，滴滴打车提示：前面排队200多人！可以停车的路口，出租车还没停下，就围上一堆人。最后没有办法，由妻子定位寻找公交车，坐了一段再打车回到旅馆，到家整整11点！路上，妻子不禁为我们团的其他老人担心了，他们怎么回旅馆呢？
夜里11点半，“28”团群里传来信息，很多老人发信感谢苏师傅，原来他得到大家回不来的信息后，专程放了一趟车，用了两个小时把十几个老人接回了旅馆！第二天去大雁塔，看到苏师傅，我打趣地说：“Than kyou very much !”苏师傅冲我一笑：“A piece of cake!”
作者简介：
韩 今，男，南京市市级机关退休干部，江苏省、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央及省市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作品百余篇，多篇作品在全国和地方报刊中获奖。所著文学作品集《老团长与新房客》已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
《老团长与新房客》 韩 今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