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歌（三）

记忆如歌（三）

教我的女老师二十多岁，中等身材颇丰满，齐耳短发，脸上有些红色的小疙瘩，手指圆鼓鼓像白白的香肠。我的座位总是在第一排的，女老师的衣襟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有肥皂的芳香。但她当我是空气，从来不提问我问题。我想她肯定没把我当做学生看待，因为我目标太小了，我也因此避免了老师的惩罚。我的哥哥们就没有我的好运气。和我一起读书的有我的大哥、金普大哥，他们都比我大，又顽劣，学习自然不入门，额头少不了挨女老师的栗凿和板擦。我的大哥本子上很少写字，多是他画的花鸟虫鱼，他大我三岁，并没人教他美术，他学习虽然不好，但有美术天分，画得很有形状，写字也工整，放在今天他可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画家。金普大哥大我一岁，是我儿时的玩伴。他更是顽皮，趁老师不注意，钻到桌子底下，把书和本撕了折叠成片子（一种游戏工具）。女老师把他抓了现行，让他到前面罚站，趁老师回头写黑板，他从同学的脚底下爬回座位。

女老师经常被这些顽劣的学生气得无语，哭笑不得。每当这时候她就一脸无奈，半天不说话，紧闭着嘴舌头在口腔里转圈顶自己的唇腮。班里有个男学生，认为这是极美的动作，也学老师做悲悯无奈状，用自己的舌头转圈顶自己的唇腮。但他的脸又脏又黑，嘴唇上方有两道粉红色的痕迹，那是因为他嘴唇上两条鼻涕长时间沤渍的结果。每当他和老师一起做动作的时候，那粉红痕迹就更引人注目，同学们的眼睛就忙碌起来，在老师的嘴唇和他的嘴唇间往来穿梭，然后就是嗤嗤的竭力隐忍不住的笑声。这同学根本不学习，考试总是得零分，年年留级，他的叔伯弟弟和他一样，女老师经常骂他俩：你们这哥俩是蹲级（留级）的老油子啦！有一次他俩捹着脖子搂着腰，在班级很得意的说：咱们哥俩是蹲级（留级）的老油子啦！同学们便哗哗笑。一直到我四年级到铁匠炉村去上学，他俩好像还在读一二年级，后来就直接退学不读书了。

   女老师在我去铁匠炉读书的时候也调到铁匠炉学校教学，上学路上我们经常蹦蹦跳跳走在她前后，像蚂后围着一群小蚂蚁。但她不教我了，后来就不见她踪影，听说她结婚嫁给了一个解放军，到婆家所在的村庄去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