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生:喑恋者
喑恋者
程应生
沈勤,是个外表、身材看起来还可以的男人,三十多岁了,自由职业,住在这个城市不算繁华、但还算热闹的街道。近两天来,他有点魂不守舍,特别是在听到那个他倾心爱慕女人消息后,更是震惊,在心里叹息不已,一股莫名的失落惆怅之感,在胸中蔓延,让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脑子里驱赶不掉。
那晚,他是那么失魂落魄,无精打采,心空空、脑空空。以至于,在后来几天,全被这个叫杏子的女人,占据了内心。杏子那音容笑貌、婀娜身材、乌黑长发,见了就怎么也忘不掉泛着秋波的眼睛、俊俏的脸蛋、微瘪的小嘴,洁白的牙齿,挺挺的胸,翘翘的臀,纤细雪白的手指,越来越清晰地在他面前晃动,如同形影不离伴随在他左右……
“她跟人私奔了!跟一个叫河口地方的人跑的。” 回答他打听杏子情况的人,只提供了这么点信息,让他无法再多知道一点具体情况。想象的空间太小、太窄了。这种结果,又在他意料之中。就在他认识杏子后,看到一些现象,凭直觉,就知道迟早总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是因为杏子长得太漂亮了、太招人爱的缘故吗?杏子自身再怎么正儿八经、对感情专一,可如今这社会风气,盘,都把人盘坏了。况且,杏子又不是生活在真空,同样有着七情六欲。再说她的男人姚子, 又是个安份守已,只晓得埋头做生意,打理店里的一切。外面的社交活动,全都交给杏子去做,送货呀、结帐呀、电话联系呀,都是她在忙碌。她接触社会面之广、认识人之多,可想而知了。
以前,他们是个什么状况,他不清楚。一年多前,他们经营的商店,被拆迁重建,才租到他家隔壁的一个商店里来,把货物搬了进来。刚来那天,也没见杏子这个大美人出现。只有姚子一人,穿件蓝布大褂,像个小老头一样,忙里忙外,整理货架上海鲜、调味品等。第二天,在接近傍晚时分,杏子来了,就像一个“局外人”降临到店面,说是“降临”,她骑着摩托车飘然而至,用手理了一下大波浪黑长乌发,穿双黑皮靴,修长丰满的大腿跨下车来,亮起她清脆的嗓音:“啊,就在这么个地方呀,带我好找哟!……”她像来买姚子海鲜店里的货物一样。
沈勤想起来,之前,他在路上看到过这女人好几次,留下深刻印象。
一次是在十字路口。
一次是在一条路的拐弯处。
还有一次,是在笔直的大道上,遇见她骑摩托车,踏板上摆放着货物,用长腿夹着,后座上是皮筋带捆扎的东西,从水泥路面急驰而过,一路潇洒明星的范儿,那利索机灵的劲头,充满着青春活力,沈勤见了就心动、倾倒。顿时,在心里就萌动起情感的浪花……空气中,仿佛都带着她经过后留下的芬芳……着实令他陶醉。他每次遇见她驾摩托车从眼前经过时,看她那娇艳的身影,都有一种情愫的波澜在心中涌动。”这就是美的震撼和魅力吧?”他心里想。
眼下,杏子就亭亭玉立地站在他跟前,让沈勤激动不已,他猜想,她一定是某个大酒楼老板的千金,或是一家大单位的菜买,再不,就是一个中等规模餐馆老板新婚不久的妻子。瞧她那派头、那气势、那身段,高贵而不俗。
第三天,杏子又出现在姚子店门口,还坐了进去。渐渐地,沈勤才发现,她就是这个开海鲜店小老板姚子的老婆,这让他妒嫉。心里说:“这小子,艳福不浅,娶上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妻子,真是祖上八辈子积的德。”他也跟着沾光,能天天目睹杏子这个大美人在这条街上出现的芳容。
沈勤在店外窥测到,总是杏子用脆脆的嗓音接电话,“呵呵”地笑着应答一切,漫不经心地拿笔、拿纸、翘着兰花指,记下别人所要的一切,扔清单给姚子,让他备货,姚子又总是穿着那件蓝大褂,弓着腰,一件一件地把她所需要的货物,搬到摩托车踏板上、后座上,捆扎好。这时,杏子迈着骄健的步子出门,跨上摩托车,“呜”地一声,一阵轻风似的骑走了,送货上门去了。不一会儿,又见她又“呼”地一声,飘然而至,回到店中,“咯咯咯”地笑着……
忙的时候,货多的时候,姚子也叫辆摩的,陪杏子一道前往。
杏子有时回来很晚,店都要打烊了。这时,沈勤在一旁就揣测:“一定是人家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来送货,留着坐坐,闲聊聊,喝杯茶或咖啡什么的,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为了做生意嘛,杏子也得应酬。”
沈勤等着看杏子,有一回,很晚了,杏子才回,车就停在路旁阴暗处,也不吱声,就坐在摩托上,两手扶龙头,一脚叉地,一脚踏踏板,看灯光中姚子,一人在收拾东西,准备关店门,他关好店门,杏子却一扭油门,一溜烟地朝另一条路方向驰走了,消失在车流、人流中……沈勤感到这女人在外面,可能有点什么了。
不是听杏子亲口所说,沈勤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竟是一个男孩儿妈妈了。孩子现在都七、八岁了,上一、二年级了。她还保持着如此曼妙的身材,真是天生丽质,造物主所赐啊。
让沈勤感到的是,杏子出去送货、结帐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回来越来越晚了。他在想:”这么个漂亮女人到哪里去,不招人喜欢,不招人留,不碰到男人爱跟她磨叽才怪呢。”
有次回来,实在太晚了,让沈勤都有意见。姚子发了火:“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着你了,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杏子顿时就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小模样让沈勤心疼,而且哭声越来越大……连一向不爱管闲事、不拿正眼瞧女人的老秦,都从隔壁店里惊动了出来,过来劝架,他左一声、右一声地劝杏子别哭,还扶着她白嫩的手,叫她消气,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这也是为美所动,怜香惜玉吧?沈勤在一边想。
沈勤觉得,桃子生意好,得亏他的娇妻。只要店门开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各个餐馆、酒楼、饭店、食堂的菜买就到了,络绎不绝地来店中要货。这时,只见杏子扭动着腰肢,走着猫步,拿烟、递水招待客人,拿清单快速地记下他们所需的货,甜甜脆脆地说着话,“咯咯咯”地笑着,露出她那洁白的牙齿和酒窝来。
有一次,沈勤在离家不远的路上,幸运地遇到从他身后而来送货的杏子,她嘎然而止停车在他身边,问他上哪儿去,他受宠若惊地指了指前面,连说话都不利落了:“就、就、就到前面……”杏子说:“那好,同路,我带你一截吧——”说完,用小嘴呶呶后座,叫他坐上去,他不好意思地说:“你走吧,还要去送货呢,不麻烦你了……”杏子听了” 咯咯” 一笑,“嗞”地一声,一扭油门,车子就驰出好远……等她走了,他又在心里犯嘀咕:“就坐上去也没关系,跟她一起兜趟风,也算浪漫一回呀……”后来,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沈勤还注意到,杏子不忙时,跟左邻右舍,在店前人行道上摆上小桌凳,玩几把扑克牌。有她在打牌的场合,总是围观的人很多。男人们不是看打牌,是近距离,拿眼睛盯着她看,还有个别献殷情的人,站在她背后,帮她出主意怎样出牌。她打扑克,总是赢得多,输得少。隔壁老秦家楼上开麻将场子,遇到三缺一,喊她去顶,只要她有空,她总是脆声答应,小跑着上楼……她在门口,很得人缘。
一年多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姚子自己店面,重建装修完毕,就要搬走了。门口人都有些舍不得,沈勤感到这段路,突然就冷清下来许多,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和风采。老秦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店门口发楞……
姚子搬走后,沈勤在路上碰到过杏子两回。她看见他,礼貌地停车,客气地说话,他的心情非常好,对她说:“现在想看见你,很难了……”她“咯咯”只笑,说:“是的,现在送货到你们那边去,是很少了……”
沈勤想见杏子了,就舍近求远,跑到那边去买东西,绕到姚子店门口,看看杏子在不在里面。只要瞅上两眼,也感到舒服。他用这种办法,隔段时间就要去那条街看两眼杏子。有一回,他正踮脚往里瞅……不巧,跟从另一方向回来的杏子撞个满怀,他无话找话说:“就是看、看看有没有野生鲶胡子鱼卖?”杏子又是“咯咯”地发出银玲般的笑声……说:“我帮你去买吧,野生的和家养的不好区别。”她还真帮他买到了野生鲶胡子鱼呢。
这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杏子了。有一两年了吧?
然而,在沈勤心里,却一直放不下杏子。故而这次碰到知情人后,就向他打听杏子的近况。知情人,最后还把他知道的一点事情告诉他:”后来,姚子还给杏子买了一辆几十万元的小车。你看吧,在后备箱,装点什么海鲜货去送,多轻松啊,有了小车,她出去跟人家接触就更方便啦。”
沈勤问知情人:“是跟谁跑的?”
“不知道哇。也不是跟那些酒楼、饭店里的人……”
“那是跟谁跑的?”
“谁知道呢?就是听说,跟一个叫河口地方的人跑的。丢下孩子、车子,就走了。我们都劝姚子说,你有这样的店面,车子、房产,还怕找不到老婆啊。”
沈勤在心里想:“要想找杏子这样的女人,就难啰!”他在心里还犯嘀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把杏子给勾引走了呢?让她放弃了财产和孩子。毅然决然地跟他跑了?这有点像托尔斯泰小说里写的出轨女人。发生这种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是女人生的太美的原因吗?还是小伙子太帅、太有魅力的原因?抑或是情之所致吧?”
他忽然想起二句,不知是哪个歌星唱的歌词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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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应生,男,安徽池州市作家协会会员。退休后,自2014年起,先后在《散文百家》《青年文学家》、《安庆晚报》、《池州日报》等报刊先后发表《老屋门前的水井>《夏荷》、《终于等到新枝出》、《鞋》、《老盛展马》、《老街的吆喝声》等四十余篇散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