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林原创小说阅读训练题两篇》刊于《读写月报》2018年第11期

哈哈,我的原创小说,我出题目,我写答案。这是主编施小民老师的创意。

木木文字

给你一粒口香糖

陈振林

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开会,我下了火车,得坐公共汽车到报到的宾馆。

坐公共汽车安全,这是知道的道理。虽说我是个大男人,但也得注意安全。好些人坐上了三轮车,就被拉到了小巷子,钱包被搜走了。有人打的,一则的士不好找,二则听说也有一些的士司机故意绕弯路,让你多付出十几二十元钱。

但是,坐公共汽车也是要注意的,不是有人被什么易拉罐中奖骗去好几千元么?有人也是在车上被人用刀片割开了背包偷走了钱呢。我小心翼翼地上了车,我得寻找我想要的座位。人不多,座位有选择的机会。我不能坐在青壮年男性的旁边,那有可能给人下手的机会。我也不能坐在漂亮女性的身边,那有可能被人误解成咸猪手的行为。

我坐在了一个大男孩的身边。我的脸上微微笑了一下。

我眼睛的余光瞟了那大男孩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属于安全系数最高的一类人。

我刚刚坐定。听到大男孩说话了:“今天,车上的人怎么这么少啊?”

大男孩一说完,对我笑了笑。我对着他也应付式地笑了一下。但我心里马上一想:他为什么说人少呢?难道是想有什么动作?

我正想着这个问题,大男孩却对我伸出了手,说了一个字:“给!”他的左手上,拿着几粒口香糖。他用右手,捏出一粒,想要递给我。

我摆了摆手,说:“我不吃这个,这是你们年青人爱吃的东西。”

大男孩又笑了,说:“这个好吃呢,提神。”他的手仍然停留在我们两人的空间,希望我能够接住那粒口香糖。我这时才认真地看他一眼,他的头发,是染成淡黄色了的;他的左右手臂上,居然各自文上了一条龙。龙的眼珠突出得很,有些凶,像要随时迸出的样子。

我怔了一下,用右手接住了他手中的那粒口香糖。

“吃啊。”他扬了扬文了一条龙的右手臂,又对我说。

我想,这下子完了。他的口香糖里大概是有传说中的迷药的,我的口袋里有四百三十元钱,我的背包里还有一千元现金呢。

我看着他文了一条龙的右手臂,迟疑了一下,剥开那粒口香糖,放进了我的嘴里。我想,万一我真有什么事,这公共汽车上还有好几个人呢。

大男孩笑了:“我在夜店里工作,每天上晚班呢。”

“你有多大?不到二十岁吧?”我没有顺着他的话,我问。

“我只有十七呢。”他说,“去年我就出来混了。”

“为什么不读书?”我似乎是职业习惯,问他。

“我读书读不进去啊。”他回答,“在这夜店里,我做DJ,每个月包吃住,不过2000元钱呢。”

“那你应该多积累经验,成为师傅之后,薪水会高不少的。或者,你过两年到深圳广州那边去,待遇也会高一些。”我说,我的嘴角动了动。我开始吮吸着口中的口香糖,感觉到了一股甜味。

大男孩又开始说话:“2000元一个月是太少了,我抽烟,也喝酒。好在我还小,暂时不想找女朋友,不然,我真的没有办法啦。这个文身,花了我400元呢。在那儿上班,做一下文身,有点样子呢。”说完,他又笑了一下。

“那你得节约点用钱啊,”我提醒说,“你的烟少抽一点,喝酒要适量,还有,结交朋友不要太随意,不要随意和陌生人交往。就像这时,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个坏人呢?”

他点了点头,说:“我一看你就不是个坏人啊。谢谢你,我会注意的。”我又问他到哪儿去,他说:“我到前边的人民公园去转转,公园是个好地方,我在那儿吃点东西之后就要去上班了。”

人民公园站到了,大男孩下车了。

大男孩给我的那粒口香糖,还在我嘴里。我嚼了嚼,一股甜味沁到我心中。我又嚼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苦味了。

(原刊于《洛阳晚报》2018年7月2日)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题目是“给你一粒口香糖”,其实“口香糖”不只是吃在嘴里的,还是甜在心里的物品,这是有着双关意义的。

B、小说第三段写到“坐公共汽车也是要注意的”,这一段是为着后边大男孩出场,递给“我”口香糖的情节作铺垫的,起着衬托作用。

C、小说对主人公“大男孩”文身、吃口香糖、随意与陌生人交谈等行为是持否定态度的,认为“大男孩”不应该这样在公开汽车上与人交往。

D、小说对“大男孩”进行了多方面的描写,在语言、动作、神情描写上,精准形象。

2.小说中的“我”和“大男孩”分别是两个怎样的人物形象?

3.小说的结尾写到“我嚼了嚼,一股甜味沁到我心中。我又嚼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苦味了”,怎样理解?

参考答案:

1.C。小说没有对“大男孩”的系列行为持反对态度。

2.(1)“我”是一个小心谨慎,不大信任周边人,不大乐意与人交往的成年人形象。(2)“大男孩”是一个没有心机,待人热情,敞开心胸,乐于与人相处的小青年形象。

3.(1)这种感觉,有甜味有苦味,是有着内在含意的。(2)“有甜味”,是因为口香糖本来就是甜味的,让人觉得身体上的舒畅。(3)“有苦味”,是因为“我”觉得作为成人,与“大男孩”交往时心理上设防产生了自责感。(4)“有甜味”“有苦味”,与标题“给你一粒口香糖”相呼应,告诉我们应该乐意与人交往,有要刻意地设置心理障碍。

三单元五楼

陈振林

一个人出差在外,形单影只,有些落寞,和往常一样,我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酒馆。

这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边,正飞过一群大雁,它们摆出了好看的“人”字形。这些可爱的大雁,它们要飞到温暖的地方去度过严寒的冬天了吧。我的心情也不错,下午的公司业务进展顺利,不到一小时,对方合作公司与我们公司就签订好了合同。

我坐在酒馆最东的小桌边,点了一份卤牛肉,一份炒鳝鱼丝,外加西红柿鸡蛋汤,要了半斤白酒,慢慢地坐着喝起来。我看了看酒馆墙壁上挂着的钟,才下午5点多。我不急,我买好了晚上9点多钟的卧铺火车票,晚上在火车上睡一觉,明天上午10点多时,我就能回到我那1000多公里远的家了。

酒馆里人不多,不到十个人。我喝酒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看一看周围,看看有没有喝酒的人。要是有,尤其是和我一样,一个人慢慢喝的人,我们可能就会坐到一起,慢慢地喝酒,慢慢地聊天。要是个女性一个人喝,我也不拒绝,因为有可能会摩擦出一段艳遇。就是个彪形大汉,我也不怕,说不定成为朋友。唉,这时光,就是这般慢慢地流走的。

正好,里间的小桌上,一位男士正在慢饮。我抬头的瞬间,他也抬起了头。我没有说一句话,他端起酒杯,走向了我。我起身,和他干了一小杯。

“过来吧,朋友。”我说,声音不大。

他将酒杯和筷子放在了我的酒桌上,然后将他桌子上的两个菜端过来,放在了我们的酒桌上。那菜,一份卤牛肉,一份红烧泥鳅。

一坐下,我们又对饮了一小杯。

“遇见你真好,兄弟!”他说。我看了看他的长相,国字脸,白白净净地,不像我生得黑。不过,个子我比他魁梧得多。

“兄弟来这座城里忙什么大业务吧?”我随意地说。

他顿了顿,说:“哪里什么大业务,我家的儿子在这座城里读大学,我来看看他。”

“好啊,你家公子都上大学了,我家的女儿才上高中呢。”我回应。

我们又对饮一杯。他的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一一细数着中国的好大学,他说某某大学虽说是985高校,但就业形势并不好;他说有个二类大学,计算机专业强着呢。一会,他转过头问我:“兄弟,你是替公司跑什么业务吧?”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又喝了一小杯酒,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他说:“兄弟,听你的口音,像也是南方人,和我的口音是接近的啊。”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的口音接近。”他一惊,说。

“你是楚州人?”他说。

“你也是楚州人。”我说。

我们两人哈哈大笑,我们又举起了酒杯。

他乡遇老乡,我们两人都开心不已。又是一番添酒加菜,我们天南海北地畅谈起来。晚上7点多,他要去见儿子,然后明天上午坐高铁回家。我也要出发到火车站了。我们跑到酒馆老板面前,都想抢着买单。争来争去,像要打架的样子。酒馆老板解了围,说,那好,你们就AA制吧。就这样,我们AA制解决我们的争端。

第二天,回到我居住的城市,我回到公司去上班,向公司领导汇报我出差的收获。上交了已经签订好的合同,也讲了讲我遇到楚州老乡一起喝酒的故事。领导看着签订好的合同,很开心,也就回应我讲的故事,说:“这在异地的一家小酒馆,遇到老乡,确实是值得庆幸的事啊。对了,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手机号是多少,你留下了没?”

我一摸脑袋,这才想起,我们两个老乡一起喝酒,没有留下姓名,没有留下手机号。

下班了,我想着回家后将这故事也讲给我家的老婆听听。我们家住在国庆小区三单元五楼501室,是这单元楼的顶层。我走到我熟悉的家门口,从衣袋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猛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国字脸,白白净净的样子。他正用钥匙打开了三单元五楼502室的家门,轻轻地走了进去。听到后边我发出的响声,他的头,微微地偏了偏。他应该是看见了黑黑的魁梧身材的我。

我的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好一会,我才扭动钥匙将门打开。

我想了想,我没有什么故事讲给老婆听了。

(原刊于《百花园》2018年第9期)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的第二段写到大雁高飞的“人”字形,看似无意,其实也是暗含着“我”、和“我”一样的出差人想要回家的心情。

B、“我”坐在小酒馆点菜,写出了菜单了详情,“一份卤牛肉,一份炒鳝鱼丝,外加西红柿鸡蛋汤,要了半斤白酒”,这也写出了“我”百无聊赖的心理。

C、和“我”相遇的老乡,国字脸,白白净净的样子,故意不写出他的名字,其实是为后文两人的再遇情节作铺垫。

D、“我”在千里之外遇到了楚州老乡“国字脸”,这自然是“他乡遇老乡”的喜悦,更何况,二人还同住在“三单元五楼”,这种喜悦就强烈了。

2.衬托手法在文中有多处得到了体现,请举出2例简要说明。

3.“我”原想着将“故事”讲给老婆听,可是,最后却说“我没有什么故事讲给老婆听了”,为什么?

参考答案:

1.D。二人同住在“三单元五楼”,这种喜悦就减少,甚至没有了。

2.衬托手法有(1)第二段写大雁,衬托“我”想要回家的心情;(2)小说中两处写菜单,衬托人物有点寂寞、无聊的心理;(3)两人喝酒时的热烈与情深,衬托结尾的“不认识”与冷漠。

3.(1)“我”原想着将“故事”讲给老婆听,是因为“我”想讲一讲在千里之外的他乡遇到老乡的事,认为是一种巧妙。(2)“我没有什么故事讲给老婆听了”,是因为“我”就在自家的“三单元五楼”遇到了“国字脸”老乡,原来就是自己的邻居。(3)这样,有力地揭示了小说主题,生活中的人与人,最近的邻居,也许却是最陌生的关系。

长按.识别.关注

陈振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冰心儿童图书奖获得者,全国“十佳教师作家”,叶圣陶教师文学奖获得者,“青铜骏马”文学奖获得者。中国小小说名家档案作家,上海图书一等奖获奖作家,“中国好故事”获奖作家,“百年百部故事经典”作家,全国第二届吴伯箫散文奖获奖作家,第十四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大奖获奖作家,《北京文学》“重点推出”作家。20多篇小说入选中、高考相关试卷,300多篇(次)作品入选各种选本。在《北京文学》《小说月刊》等刊物公开发表作品百万字,出版文集《阳光爬满每一天的窗子》《父亲的爱里有片海》等22部。《读者》《意林》《文苑》《百花园》等刊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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