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报||贺彦豪:1942年的村庄往事(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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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彦豪简介:贺彦豪,男,福建省泉州市鲤城区人,助理政工师。上世纪50年代初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虽属龙但生不逢时,命运多蹇,欢寡愁殷,一切平平淡淡,无惊人之举。

自幼不甘寂寞,苦读寒窗,自学成才。60年代上山下乡,人称“老三届”。参加工作以后,当过兵团战士、林业工人;握过风钻、抡过大锤,当过企业报编辑、记者。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最底层的市民生活,激发了创作热情。

80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已在《福建文学》、《散文百家》、《泉州文学》、《厦门文学》、《人民日报海外版 》、《新民晚报》、《福建日报》、《厦门日报》、《泉州晚报》、《中国建设报》、菲律宾《世界日报》、香港《大公报》、《西贡解放日报》等国内外数十家报刊发表各种文学作品近百万字,已出版《净界》、《美丽的误会》、《相约海西》、《天涯三人行》、《暮年看人生》、《悬壶万安》、《人间悲喜》、《我们的时代我的诗》等八部个人诗文集。其散文《凝视中山陵》荣获第四届“伟人颂·中国梦”全国诗文书画摄影大赛一等奖;《大棚村里蔬果香》荣获福建省委老干部局、福建老年报联办的“我看建设新福建”主题征文一等奖 ;《从古黟楹联看西递的家风古训》荣获笫四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百源池畔留下的笔踪诗影》荣获福建省总工会“我与工人文化宫”征文二等奖;《刺桐树开友谊花》荣获泉州市林业局、泉州晚报举办的“古树名木传说”征文三等奖 ;《诚信,绽放心灵之花》荣获湖北省信用办、省文明办、湖北日报联合举办的“信用湖北”有奖征文三等奖;《看房印象》获福建日报、泉州晚报海西艺术地产有奖征文优秀奖;《洛阳桥访古寻乡愁》荣获福建省作家协会、泉州府文庙文物保护管理处、泉州市孔子学会、《星光》编辑部与菲律宾华美集团、菲律宾中国华东联谊总会、菲律宾博览堂等共同主办的2016~2017年度第九届“逢时杯”海内外散文榜中佳作榜等等作品先后获得省、市文学大赛奖项达百余次。其作品入选《泉州散文新作选》、《神奇的土地》、《福建知青生活散文集》等书。

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泉州市鲤城区网络艺术家协会副主席。

1942年的村庄往事(组诗)

贺彦豪

我找不到这棵树

爷爷说:1942年咱村子前的

山坡上,种了一棵不知名的树

不大不小的绿色,全村人都看得见

它像一朵云,为咱村的天空遮阳蔽日

唯一让太阳旗失色,只有进村的狗

它没看见这棵树 ,在村里嗅来嗅去

一阵乱嚎乱叫之后,夹着尾巴跑了

那棵树,后来有人叫它“消息树”

几十年后,在咱村庄的山坡上

我再找不到这棵树,村庄已经拆迁了

鸡毛信的来历

1942年的一个冬日

咱村的放羊娃接过爹手里一封信

他怀揣着一封插着三根鸡毛的信

赶着一群羊,追赶着村庄的安危

追赶着即将消逝的电波

追赶着太阳和月亮的余晖

他跑过了一座山又一座山

当团长看见了插着三根鸡毛信的时候

放羊娃再也跑不动了

他说:“我完成任务了。”

这时候,离村庄一千三百里

响起了炮火轰隆声和嘹亮的号角

于是燃烧的太阳旗倒下了,倒在

一个十二岁放羊娃的脚下

几十年后,在村史的档案上

我看到了这一封 “鸡毛信”

让我懂得了战争与和平的份量

血染村道

温柔的胴体让刺刀挑开

流出来,溢满一地殷红

她睁开眼,怒视施暴的太阳

任雄峙的山峰淌着晶莹的红

任刀刃直插入绽开的皮肉

裸身少女仰躺在荒僻的村道上

她不愿属于一个女孩的贞洁

任人蹂躏,羞辱于日本军皮靴

于是她把胸口对准那把刺刀

很快地完成一次美丽蜕变

是的,生命太渺小,民族尊严很伟大

几十年后,在奶奶的心里

永远有一张旧照片无法抹掉

那是她女儿留下的最后笑容

喋血濛江

面对敌人——

有的人站着笑

因为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有的人却跪着哭

因为他是奴颜婢膝的懦夫

——题记

1940年濛江县的冬天

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冬天

比冬天更冷的是饥饿、冻死

还有那身后追击的子弹

穿过保安村的三道崴子

穿过崴子的山,崴子的树

面对四万多敌寇的包围

杨靖宇和战士们挺立于村头

挺立着,一个民族的不屈

于是他站着高喊着——

“谁是抗联投降的,滚出来我有话说!”

洪亮的声音让叛徒的腿脚打颤

危难之际,有一种伟大的精神

让人信仰,让人永不言败

尽管战士们一个又一个倒下了

但抗战的火苗却燃遍中华大地

最终他孤身一人英勇杀敌

让正义的枪声血染黄昏

这个不同寻常的冬天

让人永远也无法忘记——

比冬天更冷的还是叛徒的嘴脸

就像那一个黑洞洞的机关枪口

当子弹穿过钢铁般身躯溅起血花 

杨靖宇像一棵巨大的树訇然倒下

终于倒在村前的那一片雪地上

安详地睡着了,他累了

他太累了,累得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腰部的皮带被解开都不知道

后来,日寇在他剖开的肚子里

看到了树皮、野菜、草根

难道是他的胃早就变了形么

那些食用植物的味道令人震惊

其实出卖杨靖宇将军的

不是什么树皮、野菜、草根

而是那个出卖革命

出卖兄长出卖朋友

出卖自己良心和灵魂的

四个可耻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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