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潇潇 || 那年夏天,在西安 ||“一人一城一故事”优秀征文选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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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在西安》
作者|秋潇潇(陕西商洛)
到过很多城市,走过许多四季,唯有西安的夏天记忆那么深刻。
1992年的夏天。
我在西安商业医院实习。六点正准备下班来了个急诊病人,立即和老师投入到救治当中。当我脱下白大褂来到站牌前,才发现早过了末班车的时间,没钱坐三轮更没钱搭出租,只得一步一步走。当时住在北郊龙首村一位朋友那儿。
又累又饿,再加上这粘闷的空气,平时觉得不太远的路程,走起来却觉得无比漫长。总算出了城门,到朋友家的路却正在修建,凹凸不平的路面把疲乏的脚板硌得生痛。路人稀少,街灯昏暗,我也顾不上痛了,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辆人力三轮车在身边靠近。
“坐车吧!”
“不坐。”我头也不抬地继续走。
三轮车离开身边走了。
大约走了几十米,三轮车又在身边出现,“坐车吧!”
“不坐!”心里有隐隐的恐惧。步子迈得更快了。
“给两块钱,一块也行。”
这才抬头,头戴草帽的车夫,看不清面目。“一块钱也没有!”我说。
“那就捎你一段,我也是回家顺便。”我迟疑了片刻,还是上车了。
他到家了,我还有一程,他执意把我送到。他说:“小孩子家地,一个人在外不容易。”
坐在三轮车上,把没有知觉的脚搭在车沿上,眼里忍了好久的泪,此时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是我亲历的故事,下面的故事是朋友讲给我听的:
1999年的夏天。
我到咸阳收回了做生意以来的第一桶金,整整一万块,这个数目对我来说已经不小了。
到西安火车站西边停车处,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耐心地等朋友的车。
西安的夏天特别热,地上像烧了火。火车站人来人往,都热得发不出声音,象上演无声电影。
等到6点左右,又饿又渴,我不耐烦地站起来在原地踱来踱去,又不敢走开,害怕和朋友错过。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推着雪糕箱步履蹒跚地走到我身边。我给她一元钱,老婆婆把她破旧的手帕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五角钱。老婆婆说,你等一会儿我转回来找给你。
老婆婆推着车走了。我靠在路边的水泥柱子上,把报纸盖在脸上,眯着眼睛准备打个盹儿。
突然感觉到眼前的光线暗下来,抬头一看,三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已把我团团围住。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一把明亮的匕首抵在我的胸口。你们俩个在他的身上搜搜看。那个持刀的人说。
正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远远传来一声低小但绝对有力的河南话:“老幺,你在干啥呢?”扭过头,看见那位老婆婆正推着小车吃力地朝这边赶来,我立刻用河南话大声回答:“我在等人。”那三个人看到有人来了马上松开手逃跑了。我的双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老婆婆走过来,从她的衣兜掏出五角钱塞在我手上。我说,要不是你我的命可能就没了,这五角钱你就别再给了。
她说,我一个没用的老婆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也是做贼心虚。大热天的,你喝点水吧。她从雪糕车边上拿出一个蓝色的水瓶。我接过来,一仰头咕咕嘟嘟地一口气把一瓶水喝干了。
从身上掏了几百块钱让她拿着,她跟我推来推去,执意不要。上车前,我只好把手上的东西塞给她,说回家提着不方便。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好心的车夫和善良的老婆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每次到西安,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找寻,希望能再次相遇。
平凡的人总是给我们最多的感动!
到过很多城市,走过许多四季,唯有西安的夏天记忆那么深刻。
秋潇潇,原名吴为秀,女,陕西商洛人。2010年发表小小说处女作《高高山上一树槐》,作品散见于《小小说大世界》、《天池》、《青年作家》、《佛山文艺》、《微篇文学》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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