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传海 | 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
“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呀!”哭得泥沙俱下的朋友张权见到我,反复就只有这一句话。
张权的叔去世了他自然有些悲伤,但如此地大悲大痛是我所没料到的。因为张权的这个叔是他的继父,况且仅是近来五六年的事。
张权的这点事是我“道听途说”的,因为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确切地说张权是我的一个客户,换句话说是我的一个贷户。因为张权盘下茶庄的资金,是由他的这个叔的房产抵押取得的贷款。又因为我时常为张权介绍些买卖,我们才成为了朋友。
不知何时开始,老人去世孝子们都以胳膊上带个黑袖章,或在胸前别个“孝”字小牌牌儿了事。可能是为了彰显时代进步和人们文明程度吧。但张权在为其继父送行时,却坚持传统的“陋习”——披麻戴孝,不仅头顶粗白布,而且腰系生麻绳。当张权在送葬中三步一跪拜、五步一磕头、声泪俱下地呼喊着“爸爸呀,我的爸爸”时,我这个“局外人”也一下子模糊了双眼。
“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呀!”送葬结束坐下来,张权依然悲伤不已。
我试探性交谈之后才得知,张权的继父是位退伍军人。70年部队抗洪救灾一条腿致残,走路一瘸一拐,因此人们都叫他拐子。转业后被安置到县供销社当仓库保管员,经人介绍取了个当时尚未转正的代销点营业员,并生了一个女儿。后其妻转正改嫁他人,其妻改嫁他人连同女儿一并带走了。再后来供销社倒闭便下岗了,一个人只好靠伤残补助过活。
2009年,经人介绍张权失去丈夫多年的母亲才与其组合到一起。那时张权已成家立业,只是不过他的“业”是个的哥。
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自己又有家、事,便很少去往他的母亲那里,也就是很少和他的继父来往,甚至连口都没改,一直叫他叔。
“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呀!”张权哭着说:2011年春上我因为酒驾出了事故,要不赔偿20万就要坐牢。我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11万元还差9万,我找遍七大姑八大姨和我同母同父的哥哥妹妹只借到3万元。不全额赔偿人家就要起诉,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找到我母亲。我爸(继父)二话不说,把他一点一点攒下的5万多养老钱全部给了我。就这,我把它当作了理所当然,一直没有还他也没有叫他一声爸!去年因为要盘下我现在经营的茶庄,又拿他唯一的房改房抵押贷了款。因为要不断购进茶叶、茶具等,一直还没有归还那20万元贷款。谁知,谁知……
“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呀!”张权拿出一张纸更是泣不成声。我接过那张上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贷款已还10万元,欠款由张权还清。名下房产归张权母亲使用,张权母亲百年归张权所有。
张权的母亲接回张权继父的遗嘱,泪流不止:“他叔为了归还贷款,拖着病腿上街开三轮一年多了啊!”
“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世上愿意帮我的人走了呀!” 在张权一遍遍的哭声中,我这个“局外人”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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