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秀 | 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

前天，我又在学校门口看到了那个精神有些异常的女人，她仍旧穿一身黑衣，想来有一年多没见到这个女人了。

她穿一件样子有些过时的黑色长羽绒服，一双鞋帮开裂的黑皮鞋，黑灰色的棉打底裤。

据说她今年四十五六岁，但看起来苍老得多，肤色黝黑，头发干枯，发型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她用一些黑色的小发卡将头发盘在脑后，显得挺利落，嘴上抹着口红，画着黑色的眼影，妆化得有些夸张，让人看了感觉不舒服。仔细看女人长得可以称得上漂亮，瓜子脸，细眉，中等个，体型偏瘦，一点也没有中年人的臃肿。只是女人的眼光有些呆滞，手里提一个白色塑料袋，袋里装着易拉罐、废纸盒、空矿泉水瓶子等垃圾。在她没得病时应该是个美丽、时尚、细致的女人。

最早见到这个女人，是四年前的9月份。暑假刚开学，女人提一袋水果要进校门看她的儿子。门卫问她，儿子在哪个班，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是谁。女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于是门卫不让她进，她硬要闯，于是就和门卫推搡起来，女人还用普通话破口大骂。那时女人还年轻点 仍留着如今的发型，穿的也是黑衣，是一件质地还不错的黑色连衣裙，一双过时的黑色松糕鞋。有知情的人告诉门卫说：“这人有精神病，离了婚，儿子判给了前夫，她如今独身一人，她是来看儿子的，儿子刚上高一，她平时见不到儿子，婆家人不让她见……”

关于她的身世有几个不同版本；版本一：她是一位官太太，她的前夫是我们小城某单位的一个小头头，因为有权有钱，于是包了二奶，尽管她长得有几分姿色，气质不错，但丈夫还是甩了她，另觅了新欢，于是她精神失常了，工作也丢了。版本二：她是东北人，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丈夫是某局的主任，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后来她抛弃丈夫和儿子与人私奔了，一气之下丈夫同她离了婚，不久又组建了新的家庭，她与情人在外过了几年（有人说是五年），又分手了，她成了孤家寡人，于是悔恨交加，精神失常了……

儿子上高中的三年间，她几乎每天都一身黑衣地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严寒酷暑。起初懂事的儿子还和她见面，日久天长，她一成不变的探视变成了儿子的烦恼和负担，于是儿子就避而不见。她的这种源于母爱的执着，让每个人都感叹且感动，因此学校的师生都认识她，都知道有一位等儿子的黑衣女人。

前年她的儿子考上了大学，人们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看到她了，不曾想前天又见到了她。有人说，她在城北的一处平房里住，平时靠捡垃圾为生。我希望她的后半生能幸福，她的亲人能善待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作者系高唐二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