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太特么流氓了

打从有王、有皇帝,规则就是这些集权者手中的泥偶、玩物和利器,开心的时候是玩物,把玩、摩挲、凃色、上光,不开心的时候,就以之为利器行划线分类并奖罚杀戮之事。

规则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玩物或工具,可以随意捏把,乃至打碎重来。自商周以来,他们一直在探寻控制疆域、驾驭民众的法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臣关系厘得很清,各种维持统治的规则无非是保证大厦不倾,或者,通过主动修订规则扶大厦之摇摇欲倾。

从规则的针对性来看,历朝历代,几乎所有规则,不管是先皇制定的,还是他自己制定的,所有书之于文、述之于口,全都是约束臣下和万千子民百姓的,是臣下和平民百姓形形色色的枷锁。

号称儒家宗师的孔子,之所以受到历代君主、帝王的推崇,尤其汉武帝时釆纳董仲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之后,文庙受到空前重视,至北魏孝文帝在其首都平城(山西大同)修建孔庙,孔庙随之在华夏大地铺天盖地。他们为啥尊孔祭孔?就因为孔老师最了解那些当权者的心思,摸准了他们的脉博,所书所言,都在帮着统治者为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定制度、立规矩,即所谓治国方略。历代统治者总结数千年经验,几乎无一例外地认可了孔子学说对教化民众奴性、维护皇权稳定所具有的无可替代的作用。

所谓仁义礼智信,说到底,是要求君王以下的被统治者要俯首贴耳甘心昕命做忠臣,做良民,没有头脑不是问题,不忠君是掉脑袋的大问题。而所谓仁政,不过是包含怀柔因素的稳定政权的措施,具有极大欺骗性。

孔老师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是啥?愚民呗!

孔老师还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又是啥?倡导愚忠呗!

他的徒子徒孙说得更加直白露骨:"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汉代戴圣《礼记·曲礼上》)戴圣的理解可谓直抵孔孟之道治国平天下的核心理论,一语道破了封建帝王所定规则的天机。

也正是因为历代帝王、历代统治者看穿了所谓规矩不过是治国工具,是拿来制约臣下和百姓的,因此,他们自己从来就没有信过。在台下时,他们是规矩的破坏者,破规上位登上舞台之后,他们又成为规则的制订者和维护者。

只有12年寿命的短命王朝秦朝,被看穿制度、规则之虚伪虚弱的陈涉吴广们以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砸了个稀巴烂,结果,群雄四起,大家都来坏规则,大家都想定规则。什么国家富强、人民福祉都在他们争权夺利的铁蹄下草芥不如,他们还以夺权夺国之初的"苟富贵,无相忘"来忽悠劳苦大众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而一代代、一个个"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安乐"的残酷故事把伪道士们反复硬着脖子、举着拳头高调宣扬的各种规则、口号打得粉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现实惊醒了历朝历代平民百姓,但又无可奈何。

为啥?用得上元代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改一个字:兴,百姓死,亡,百姓死。这才是他们规则的实质。

玩破坏规则游戏最上瘾也最上手的,要数曹孟德曹先生。在既定规则下,他原本也就是一个敲边鼓、对规则搞修补或励于执行的臣下,但在获得巨大的权力和强大的武力之后,他逐渐不屑于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辅佐角色,而是千方百计利用规则抢占先机。在群雄并起的乱世,当他还不具备一统天下实力的时候,他诡计多端,花样百出,以规则破规则,"胁天子以令诸侯",在收罗俯首之英雄强将的同时,以"天子"名义,逐一消灭与之抗衡和有能力与之抗衡的各路异己英雄,直到只有吴、蜀两个可与之争天下的刺头。三国乱世,所有的武力、神通,所有的计谋、恶战,都没把规则当回事,规则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跟擦屁股纸都不如。

当然,曹孟德怎么会想到,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那套以规则破规则的把戏会最终被司马氏用在曹家天下之上呢?三国归晋就是一部关于规则是个婊子的故事。

李世民也是一个看穿皇权之规则虚伪且脆弱本质的枭雄。按照宗法制度的安排,唐朝天下跟当时身为秦王的李世民有什么关系呢?虽然他功高盖世,但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身为太子的大哥李建成扶上马送一程,且必须等其老爹李渊"驾崩"之后。但是,他看透了宗法制度的虚伪虚弱和残酷,知道自己如果不先下手为强很可能不仅秦王虚名不保,还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也等不及。于是乎,在一帮难兄难弟的支持下,一场血腥的"玄武门之变"粉墨登场,他行儒家经典所论之大逆不道的悖逆之事,杀死兄长李建成,兄弟李元吉,后软禁老爹李渊,抢班夺权,提前登基,做了皇帝。

可笑的是,后世历代腐儒喋喋不休、津津乐道他当家作主的二十多年的所谓"贞观之治",遵守或尊重的是哪家规则?什么规则?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规则吗?那么,他们连篇累牍、汗牛充栋的仁义道德又在哪里?有什么卵用?

两千多年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朝代更迭,在中华民族的历史和中华大地上写满了血淋淋的、罪恶滔天的强盗逻辑。权力斗争的所有说词都以规则的面目出现,以强权的刀枪剑戟为后盾,以诡计多端的所谓智慧,杀人于无形,夺权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他们的权力宝座奠基的,从来是广大的劳苦大众、平民百姓。

比较简单的,是直接弑父登基,他的规则就是:你老了,该我上了;

比较复杂的,是以铁骑武力征服、血腥杀戮登基,他的规则就是武力。

比较搞笑的是,和尚也不安份,通过加盟"红巾军",拢络一众能人强将,投入改朝换代的大拼杀,最终干翻前朝,做了皇帝。这位洪武皇帝把规则的虚伪性、利刃性、毒药性可以说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登峰造极的境界,一众臣下、全国子民终日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满清建政近300年,关于规则就更是滥帐一本,不可言说。

谁上台谁定规则,谁定规刚谁不遵守规则。最可怕的是:当千万百计破规则坏规则成为智慧、成为谋略、成为经验,君臣子民之间信任尽失,道义泯灭,剩下的,只有利益导向的利用和被利用,奴役和被奴役、欺骗和被欺骗、杀戮和被杀戳了。

如果这世界就这一国立世,折腾千万年,也不稀奇,苦在世界潮流越来越重视规则,一个无赖耍青皮,一众彪形大汉围拢痛扁,鼻青脸肿之下,丢江山是一个早上的事。

我说的是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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