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可以用人的头发或骨头合成一种钻石
1.
网络栏目上,女明星姐妹光艳照人地站在那里接受采访:“每年母亲节送给母亲的礼物,是不同的钻石啊。女人都爱钻石,她的男人——我的父亲没有给她买,我给她买。”这么多年下来,想来明星妈妈可以开珠宝行了。
斋藤熏也说:“结婚不是一次的事,是一生的事。所以,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总要买一点钻石来纪念。”
我回想起结婚十七年纪念日那一天的纪念,只看着天光慢慢地走,一直到日落。不知道到底是天光在走,还是我们在走。落日是最大的钻石,佩戴在天上,而只有内心宁静的人才如此留意它的光芒。松针上的金色那么安静,连鸟儿也不曾将它打扰——我吃不到葡萄,葡萄当然是酸的。
花开五月,选这个月结婚的人一向多。所以,那几天有钻石的和没有钻石的人都在以各种方式纪念他们的纪念日。那只大手,有时会去摸一摸我手上的那串珠子。它们不是钻石的,跟了我三年,慢慢变幻着水晶里的发丝,别处没看过比它更好看的珠子。是他去云南买给我的——他出发前,我严正警告他不许买镯子,一是他和我一样没钱,更重要的是,我的手指天天在键盘上飞奔,不能戴那么沉的东西在手腕上。
新认识的一个女孩儿说,在日本可以用人的头发或骨头人工合成一种钻石——听得我们眼睛睁得好大,不过,她又说,合成的比天然的还贵——哎呀,我们的眼睛很快又恢复到原状了。
有时为了一颗石头,有人宁愿放弃自由。“财富、智慧和自由,如果只能选一样,亲爱的,你知道,我要最后一种。”我吃不到的葡萄越来越酸。
行走的路上,我和巫森不断地讨论着李叔同,他怎么就超越了物质凡尘,那么清刚绝决?对凡俗,那么了然于胸而毫无眷恋,连抬一下头,看一眼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儿,都不肯。
2.
迎新生时,我看后面朱欢儿和女朋友李小抠稀罕巴嚓地抚弄着新买的二手车,就跟他商量能不能借骑一下——据说骑自行车是有氧运动。
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摸过自行车了,开始骑上去有些摇摆,见对面来了人我就尖叫。不过一加速,这辆旧车就仿佛飞起来,速度那真是不一般。我就在广场上穿过人流骑来骑去,好不快活神气。
骑一圈回来跟朱欢儿商量,问他多少钱买的。他说从修车大爷那儿七十元买的。我说我给你八十,你卖给我好了,这骑上去太过瘾了。他不肯,露出一副抠样儿。我就又骑上开始兜圈儿。
广场上,崔书记和林书记看我骑车都惊叫:“你这是练上啦?”
我可不是练上了,上下台阶、绕过行李箱、草坪、行人、各种车以及遮阳篷,我这得多高的车技啊!
骑到第三圈儿,林书记道:“你这么喜欢车,我送你一台。我们家车库里有三台呢!”
我说:“好哇,我正准备过有车的生活呢!”
林书记马上交代一下工作,对我道:“现在你就跟我去取车吧!”
我跟着他去了他们家车库。他把一台落满灰尘的斜梁二六车推出来,跟我说好久没骑了,上车行打打气就成。
马上去了校门口的车行,发现根本没带钱。让师傅打气儿平圈的档儿,给小寇打电话让她送钱来,嘿嘿,五元钱搞定。然后满心欢喜地擦灰洗尘,孩子们和我一样兴奋,干得很欢,因为我说了,这车以后谁有事儿都可以开。
我们校园里没有私家车的人不多了,像这样骑自行车的人也是不多了。有人粗俗地说:“骑自行车像搞破鞋一样丢人。”可是我才不在乎,倒觉得在大家都开车的情况下,骑自行车的人倒是最健康乐活的人。从此,我就可以过上香车宝马的奢侈生活了!
打电话给巫森说:“我有车了。”他马上说:还是自行的吧?你给我小心着,我看你要是撞了咋整!对了,能不能借我骑骑?”我收了线,大笑。
车子一擦好,我就带着大豆飞出了校园,这孩子坐在后面紧紧抓住我衣服后襟,一个劲儿在后面喊:“加速!加速!”眼看着一辆飞奔而来的捷达车被吓得来了个急刹车,她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出来骑个自行车我很没面子哎!我可是坐过宝马滴呢!”
我不理她。骑在自行车上的岁月片刻之间就回来了。仿佛才刚刚十八岁,我穿着白衬衫格子长裙,一路穿过路边垂柳,哼着歌,飞驰在风里,扬起又黑又齐的头发,车条发出吱楞楞的细微脆响。天色渐渐暗下来,一枚白月亮高挂天边,我爱的人,他的坐骑不是奔驰,但就奔驰在前面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