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记忆依然美丽
《红色年轮》第一部：
童年的回忆（1）朦胧的记忆依然美丽
题记：儿时的记忆总会在不经意间闪现眼前，关山难隔阻，岁月撤不断，给人生带来一些快乐的回忆，也带来一丝莫名的惆怅。
刚到呼和浩特市时，那里还很荒凉，市区面积也不大，从西面的呼市钢铁厂到东面的东门外街道也不过十几公里，而南北距离就更窄，从南边的农牧学院到北边的火车站，最多也就五、六公里。
我还能记得市中心那个坐西朝东的、著名的白色苏式建筑--博物馆，顶上有一匹白色奔腾的俊马。博物馆的前面是一个三角形的小公园，公园的左边有个米黄色墙面的电影宫和一个当时在全城最大的三层楼的百货商店。而电影宫的西面则是很大一片野草荒滩，人们都说晚上那里有狼出没。
爸爸带着我和哥哥在博物馆前面的小公园旁边照过相，至今我还保留着那张黑白照片，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大梁上，哥哥站在自行车前，爸爸的表情沉寂中透着坚强。那时的我们还是懵懂儿童，我隐约能记得的就是呼和浩特的风沙很大，经常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许多行人走在街上都用沙巾蒙着头。
也许是刚从北京来呼市，感觉四处都是荒芜零乱，满眼是贫民窟一样低矮破烂的土坯房子，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小路，每逢下雨时就泥泞不堪，有时要趟水走路，而那些泥巴常常把鞋都给粘掉，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简直是苦不堪言。冬天的风雪更是冷酷无情，手脚被冻得无处躲藏，有时干脆就被冻哭了，跑回家围在火炉边烤很久才能缓过来。
父亲带我和哥哥到内蒙古不久，妈妈带着我的姐姐和妹妹也来到呼和浩特，我们全家人先是被安排住在内蒙古日报社的一大片平房家属院靠东北边的两间小屋里。好在那还是瓦房，但下雨时也经常漏水。
到呼市不久，我们几个孩子先后被送进当时最好的呼市第二幼儿园，那时父母的工作很忙，我记得经常是我和妹妹自己走两公里多的路去幼儿园，好在那时还没有拐卖儿童一说，大环境相对是安全的。有时父母周末加班，我们就被全托在幼儿园里。还记得每次开饭时，第一次发完小馒头和牛奶，过了一会儿老师问：“不够吃的小朋友举手”，不用说，在那些以男孩为主的举手孩子中准有我的手。我总是感觉饿，吃多少似乎都不饱。在家里时，照看我们的保姆靳大娘就总说：“娃能吃，娃吃不饱，可怜啊！”
上幼儿园时我刚5岁，一次我和同院的小孩自己步行去幼儿园时，穿过报社大楼后面那片长满绿草的小树林，突然发现一根很粗的电线横在我们面前，那是头天下大雨时从电线杆上脱落下来的。一个比我大点的小孩用手摸了一下后对我说，你也来摸摸，有种发麻的感觉，手会不由自主地哆嗦，真好玩呢。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好奇地把右手放在那根很粗的电线上，顿时觉得一阵麻嗖嗖的感觉从手上向全身蔓延，我突然感觉害怕了，就把手抽了回来，而那个小孩就吓唬我说，你中电了！我也中电了，咱们都活不长了！我听了他的话很害怕，在幼儿园里想了好几天，总是想，活不长了可怎么办啊？
那是我的人生里第一次在朦胧中有了生死意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孩子是在吓唬我呢，或者说他也不懂“中电了”是怎么回事。我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幼儿园的老师，并问老师我活不长了该怎么办呀？老师笑着告诉我：“不会的，那是他吓唬你呢，但用手去触摸电线是很危险的，记住，今后千万不可以再那样做了。”万幸的是我们那次用手摸的是电话线，只有36伏的直流电。如果那是根高压电线或即便是普通的220伏的民用交流电，我们都死定了。从那以后，我对电和电线之类的东西有了一些认识，见到时也比较谨慎了。
我始终无法忘记，在我生命最初的记忆中那幅不可磨灭的美丽景象，那也是在我进入呼市第二幼儿园后最难忘的、至今都能记起的一件事。一天下午，幼儿园的老师们带我们乘坐一辆很大的“公共汽车”去郊游。我们来到呼和浩特市郊区大青山脚下一个叫“红山口”附近的一大片绿色的草地上。老师让我们大家分散开，认真观察和分辨周围的植物和草地上的昆虫，还不时拿起刚捉到的样板给我们讲解：“这只是蝴蝶；那只是甲壳虫，也叫‘花大姐’；这种花叫八瓣梅；那株植物是麻黄草……”
这一切对于幼小的我竟是那么新鲜、美好和惊奇。然而，那天让我最难忘的是在黄昏来临时，老师告诉我们，天色已晚，再玩儿几分钟就要上车回去了。
当时我正爬在草地上，被小草丛中一个小小的、沾了晶莹的水珠的蜘蛛网所吸引。我爬在草地上，透过挂在蜘蛛网上一颗大水珠看过去，瞬间里，一片新奇、艳丽、深浓的玫瑰红色映入我的眼帘。我不愿放弃那么美丽的视觉冲击，目光再次从小小的蜘蛛网的每个间隔扫描着那个硕大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奇妙世界。
抬头再看看西边天上玫瑰红的晚霞，幼小的我竟然被美丽的自然景观陶醉了，仿佛就在那个瞬间里，大脑中记忆的快门被按了下去，那幅摄人心魄的美丽世界图像便永远定格在我刚刚拥有的记忆之中。
直到今天，每当我从忙乱中解脱出来，将自己置于大脑放松和冥想状态的时候，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必定是：那个蛛网上透明的水滴和透过它看到的玫瑰色的绚丽世界。
还有那些色彩缤纷的八瓣梅（格桑花）。我觉得“八瓣梅”才是世上最美丽的花。她自由自在地开放在故乡的原野上和古城墙边......她无处不在。
每当我回忆往事的时候，那些质朴美丽的八瓣梅便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2009.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