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女人

Sep.

2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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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你的那年，我刚毕业不久，我们在卧室聊天，你说要教我玩手机游戏，我兴奋不已。那时你的腰好细，像绑了丝带的窗帘般亭亭玉立。那天你涂了很浓的妆，斜坐在床尾，忽闪着睫毛，你告诉我，你在这座城市有多孤独，你说你想和我做朋友。

后来，我知道了你也写作。偶尔一次看过你写的小说，文字很美，让人忍不住想起你微笑时的眼睛，弯弯的，像深秋的花瓣。

你是南方人，为了心爱的人来到了陌生的北方，你说你也不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依靠，走走看吧。

其实，那时我想说，只要有了这种想法，脚步就不会停止。你无法从一种依赖中找寻到离开的理由，因为现实是，你们都恰巧在合适的年纪相遇，这种依偎，尤其是在陌生的城市，会让你们彼此靠得更近，无论无何，会走得更远。

后来你们结婚了，很遗憾，我没能参加你的婚礼，但是看了照片，你比以前更丰满了，眼角多了些故事。婚纱照上你是一身白纱的，而婚礼那天却未见你着华裳。我想，你是真的嫁给了喜欢的人，因为你的妥协，让我知道了那个人有多值得。

这次见你，相隔了好久。我走进你的世界，出租房里满是婴儿的奶味。抬眼看你，脑海里还是第一次见你的模样，可这次我是真的唐突了，竟没有第一眼认出你来。

你剪去了长发，背靠明窗，显得有些黝黑。你刚给孩子喂了奶，衣衫还半敞着，如果不是你叫我，我想我绝对不会想起，那个曾经教我玩游戏的小姑娘，竟是坐在这里的人。

你的窗帘散开了。

你盘坐在床上，熟练地给婴儿拍奶嗝，宝宝双手抱着你的脖子，让人看了很幸福。你说，别人带孩子你都不放心，除了孩子的姥姥，谁抱你都会紧张。好几次，你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可听见孩子哭闹，眼睛就瞬间瞪大了。

一张床上，躺着女孩，和女人。我想象着女孩长大的样子，却满眼都是初次见你时，你洒脱稚嫩的脸。

你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我，不要着急结婚，不要着急要孩子。像所有年轻的妈妈一样，你告诉我要准备充分，再迎接宝宝的降临。可是，什么时候算是准备好了呢？

晚饭的时候，你说家里特产的桃子很好吃，务必让我尝尝。我推脱了两次，你便带着桃子转身走了。厨房里，你说你要亲自给我洗，可是你碰不了凉水，吓得我赶紧冲上去接过桃子，说：“我吃！我自己洗！”你站在我身旁憨笑，我想你是在为我讲述一个道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谁都不会轻易接受生命的巨变。而面对你的生活，我的桃子，我们都曾认输过。

入夜后告别，你送我到门口，这座同样孤独的城市里，如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灵魂。回家路上，我几次含泪，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们都很孤独。女孩儿是孤独的，因为她穿着粉嫩的裙子，在等待一位白马王子。等待是孤独的，等待会使人变老。然而看着你放下游戏机，抱起哭闹的婴儿时，我才明白，原来真正会让人变老的不是等待，也不是时间，而是生活里微小的失望，和散碎的不尽人意。

我们都是会哄自己的人，那天我看见宝宝哭闹，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拍，你说你也一样，生了孩子就知道怎么照顾，当了母亲就知道什么是爱。

有一天，你怀里的女孩儿也会成为和你一样的女人，那时候，我想你会对她有更多的挽留，至少是我们生命里遗失的，你都会不顾一切地为你女儿争取。因为这些小小的遗憾，我们会永远保护未来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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