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花辫”到“刘胡兰短发”,从“爆炸头”到“非主流”,中国女性发型经历了什么?
Aug.
1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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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如娟,华裳掩面,古代女子长发翩翩,发髻样式变化无穷。那时女子的发型和她们的身份地位息息相关,稚童梳羊角辫,可谓总角之年;少女单螺碎发,半梳半落;待到成婚后,发髻则以盘发为主,成熟利落。
古人看重头发,于是才有了商汤剪发祈雨、三国曹操割发代首、唐朝杨贵妃以发昭故。但时至今日,自近代对蓄发的明令禁止,中国封建社会对头发的敬重和说辞才因此结束。如今,发型的潮流在媒体的引导下随明星效应大放异彩,人们不再像从前那样视发如命,但人们对发型的品味却依然从众如流。
虽然,再没有《礼记》插手大众的发型设计,但我们的头发却依然在遵循某种规律,在特定的时代、不同的年岁中各有所现。
家里一张黑白老照片里,姥姥梳着粗粗的麻花辫歪头微笑,那是她们青春肆意的年代里特有的美。黑发两分,各自成股,编成又粗又长的两根辫子,相信那时的女孩们都有一个装满了红头绳的化妆盒,姐妹们玩耍还要互相比对辫子的长短吧。
另有一张照片是姥姥和舅舅的合影,姥姥梳着过耳短发,看上去英姿飒爽。那是我印象里新中国在经历“大跃进”和“大炼钢铁”时期的女性模样,如果再搭配一顶墨绿军帽,那么袖上的红箍和手里的毛主席语录也该各自就位了。
等到了70、80年代,风靡日本的《血凝》走进了中国观众的视野,山口百惠的发型便一举取代了刘胡兰的短发齐肩。直至改革开放后,港风吹遍了大陆,“中国迪斯科女王”张蔷的爆炸头也因此成为了当时潮流。
随后在我的年代里,歪马尾和非主流的杀马特发型也曾风靡一时。在这些璀璨的发型更替间,我们目睹各个时代的特性如浪似潮,起伏间流露着岁月的慌张和时代的匆忙。我们从含蓄走向张扬,从禁锢走向随性,时刻憧憬着自由,持续坚持着放逐。
我以为这是社会的变革,然而当我真正被岁月推着前进的时候,才在年岁更替的时光里感叹:原来时代只是天空,容纳了飞鸟,却无法束缚每一只鸟儿的走向。
如果说时代的变革是一场浪潮,那么作为海底的鱼,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时代——符合自己年纪的时代。
小时候,我的第一个发型是一顶西瓜头,奶奶擅长剪发,于是一直打理我小时候的头发。那时从来不用顾忌发型,一觉起来梳一梳,立马就顺畅了,正如那时未经世事的心境,没有什么梳理不过的烦恼。
西瓜头伴随了我很久,直到有一次爸爸带我去理发店,给我烫了一头卷发,西瓜头也因此成了爆炸头。在那之后,我头发的打理权便从奶奶的手里转交到了托尼老师的洗剪吹店里。
上学后,一根单马尾辫因为不费时间而成了我的日常发型。不过随后到了叛逆的年纪,女孩有了心事也因此爱上了厚厚的齐刘海。人在挡住眉毛的时候似乎可以隐藏情绪,于是我在刘海下编织自己的心事,以为无人可知。
高中时,因为学习压力大,我经常掉头发。于是听了妈妈的建议,换了一头短发沙宣。因此,我获得了一颗圆圆的脑袋,虽然和小时候的发型很像,但打理起来却并不容易。因此洗发成了常事,刘海每天都要卷,脱离了孩童的稚气,短发果然也变得世故了。
高考结束后,我终于散开了伴随整个教育史的禁锢,和所有那个时期的女孩子一样,在烫染过后,彻底恢复了自由。那时的“披头散发”,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和自我的救赎,似乎刚冲出牢笼的黄雀,还不知道振翅会达到何等高度。
毕业这几年,我从“烫染一族”又回到了“一根马尾”。但是不知为什么,如今的马尾却总勒得我头痛,是那种看上去很精神,却只有我自己知道,有那么几根头发没有找对位置,正被拽得死死的,因而让我内心苦楚。
在漫长的时代发展中,在频繁的潮流更替间,女性和她们头发的牵绊,仿佛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凭栏旺盛的蔷薇和错落有致的围栏。我们一心想要在成长中不负韶华,时而倚栏生长,时而跃栏而出,以为自己拥有发型的自主权,其实不过是在特定时间,各自寻求舒适的一种手段。
我们以为所有上了年纪的女性,对“小卷短发”的热爱都是持续一生的,却不知道在她们的岁月里,也有风靡万象的潮流从她们头顶一一飘过。只是到了那个特殊的年纪,“适合”才是“美丽”。
我们并没有追寻独特的审美,只是在自己的成长中驾驭最适合自己的“发髻”。如果有一天,我们这一代也步入了广场舞的行列,那么我相信,尽管一头“小卷短发”,也不能阻止我们深夜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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