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功‖文/望饭柱子

铁头功

放学的时候，大家都带着急切和兴奋看着学校紧闭的黑漆铁门，一个一个像小企鹅整整齐齐的排排站，等待回家。小时候就算是一点点的小事都感觉到快乐，呼吸也是，迎风也是。班里有一个小个子，眉毛很淡几乎看不见的大侠叫奔奔。他看起来总和我们这帮小屁孩不一样，带着略显成熟的不屑眼神，走路的姿势也像头大鹅左拐右拐一摇一晃，很奇怪也很与众不同。

有次放学，走到半路我破烂的白色上缀有小花的凉鞋断了，当时很窘迫更不想让别的小朋友看见笑我，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假装在地上找东西，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还是在那条充满石子土块的尘土飞扬的路上，一步一步往前磨着。几次都停下来将鞋脱下来提起来看还能否有挽救的机会，当面目前泥泥黑黑的脚汗飘香时，立马便放弃了。

光脚提鞋头发乱的像茅草屋的我，一边哭一边往回走，这时后面大鹅姿势的奔奔叫住我，说要和我一起走，我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或者像老鼠打个洞一溜烟跑掉就好了。他问：“你鞋坏了？”我说：“嗯”他说：“哈哈哈，笨的跟猪一样。要不咱俩换换”，我看了他脚上已经露出大脚趾，鞋底早已被磨平的布鞋，笑着说：“我能走回家，你自己穿吧”，他最后替我背了书包，那个下午我们的影子被傍晚的落日拉的老长，被太阳烤出来细密密的汗也藏在发际额头上。

从此，总见他跟别人打赌傻里傻气，和别的小朋友放学约架互相说不过就比谁的头更硬，两个人站在回家那条路上的一面土墙面前，看谁用头撞墙头不痛，谁就更厉害。我也算是放学围观者中的一个，在一个大圈外点着脚看圈内的两个跟我一样幼稚的小个子。他毫不犹豫的双手扶墙头低下“咚咚咚~”撞了好几下，墙上的土块掉下来几颗，土也在他的头上留下来。还大喊挑衅说着：“这有什么，一点都不疼我练过铁头功，你敢吗？”对面的小孩一下子被吓着但也没立马怂，象征性的撞了一下，就灰溜溜的回家了。高下立见，周围人都向奔奔投去厉害的眼光，只有我觉得他是个傻子，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直接走了。之后的每一天下午，都有人去挑战他的铁头功，撞树，撞墙，撞电线杆，可真是幼稚好笑又傻气。不知道为什么奔奔从来没输过。

有次，我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撞墙不疼吗?他挑着似有若无的眉毛说，怎么可能不疼，好几次我都撞晕了，我想大家觉得我是个厉害的人都能跟我一起玩，不要笑我没有眉毛和走路。而且不要怕痛，怕就输了。

铁头功这件事被他家人发现后，一顿皮带炒肉就再没见过他跟别比了。不过，他还是打赌一分钟跑商店买萝卜丝，三十秒爬上树，十秒喝完水等等一系列让人看不懂的迷惑行为。而在当时被人觉得无法理解的行为，现在想想他甚至还有些酷，特立独行的做想做的事，想赢得想有的认可。

在多年后，回忆小学一年级的这个人竟有些为他许多出格荒唐的事有些佩服，他其实原本也是个内心温柔的人。我在现在温水煮青蛙的平淡日子里，连撞南墙的勇气都没有。却不曾想很久之前就有人教我不要怕痛，想得到什么勇往直前的去挑战就好，不问结果。

你还好吗？那个一年级一直练铁头功冒傻气的无眉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