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不会动情‖文/阿叹

抢桑记

“大胖，借我点钱呗”“大胖，带手机了吗”“大胖，帮我买个东西呗”“大胖……”

这个半句不离“大胖”二字的人，是比我大一级的学长，胡扬。而那个“大胖”就是我。

当我刚跨入高一时，学校组织韩国游学，我有幸参与其中，那时胡扬高二，因其在各种活动中表现极为活跃，也收到了游学团的橄榄枝。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段开场白：

我叫胡扬，胡来的胡，张扬的扬。

因去韩国学校，每个人都要有文艺演出，我和胡扬被分到一组。我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大胖，我们唱民谣吧。”那个时候，民谣似乎还是小众，但不知道胡扬是咋喜欢上的。胡扬挑了一首《南山南》 。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 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 四季如春

胡扬哭了，哭的没有那么轰轰烈烈，而是更加心痛的落泪。

“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个人了。”

胡扬“想起的一个人”就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人，教导主任的女儿，杨思伊，外号“四姨”，学校校花兼学霸，保送清北的最佳候选人，但因平时不苟言笑，和他那教导主任老爹一样，一同被封为“冰山父女”。外号“四姨”（思伊）

对于胡扬，大伙儿都说他是一个痞子，但他很少动情，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但对四姨，他，是认真的。

去韩国的时候，胡扬跑遍整个乐天，只为能买到四姨最爱的韩国巧克力；胡扬第一次抽烟，是因为第一次向四姨表白，但被“你学习太差，我们不可能”的理由拒绝。

那一天，胡扬吐着烟圈问我：“大胖，你说怎样才能讨好一个女生。”

“尽你所能去满足她。”

“哎，都不知道怎么去满足。”说完又吐了一个烟圈，“x蛋的人生，x蛋的梦想。”

后来胡扬再次向四姨表白，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向全校人许下承诺，说“我要是考到年纪前十，杨思伊就做我女朋友。”杨思伊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一口答应，当然，当胡扬说出这个承诺

时也引来一阵哄笑，同时，也招来教导主任给的打扫操场一个月的惩罚。

期末考考完放榜，宣传窗前人头攒攒，但都不是为了看自己的成绩，而是看胡扬。

人群间像炸开了一样。

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看，我愣了一下，

第十名    胡扬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胡扬，当然还有四姨。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胡扬，表白”，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

“杨思伊，我不会再爱你”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上次，你不是还说喜欢我吗，现在又说不喜欢，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你哗众取宠的工具吗？”四姨很明显对这突然的拒绝感到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胡扬。

“我只是一个痞子，爱你，我没有资格。”

说完，胡扬挤出了人群。

人群中只剩下一群满脸懵逼的人和已经哭的像泪人的四姨。

晚上，公园散步，遇上胡扬。他的身边不是他经常缠着的四姨，而是一圈接着一圈的烟圈。

“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从不抽烟到满身烟味，只有我自己知道经历了什么。”

“今天，你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四姨。”

“大胖，我爸妈要去美国了，我也要跟着去。如果我走了，我又接受四姨，那我一定会在她心上留下痕迹，无法抹去，我不想在给了一个人留下痕迹后，就一走了之。”

说完，又是一圈烟圈。

“我一个礼拜后就要出发，到时候你把这封信给她吧。”

“好吧。”

第二天，飞机的轰鸣声划过天空，课堂里的书声依旧朗朗，除了四姨。

“四姨，大胖找你。”

四姨走出班门，她的双眼红肿，一看就知道昨晚哭了一整夜。

“这是胡扬给你的。你看看吧。”

“他都走了，还给我这东西干嘛。”

“四姨，其实胡扬心里还有你，他只是……”

“够了，我不想听，这东西别给我，让他从我的全世界消失最好。”

四姨跑了出去，最后，胡扬的告别信也没送出去。

牙痛可以把牙拔了，而一个人住进另一个人心里，留下了伤疤，难道要把心也挖出来？很多散伙的情侣都会说“爱过就好”，可胡扬和四姨不同，毕竟他们并没有爱过彼此，当两人想珍惜对方时，一人却选择离开，另一人只好痛苦地默默承受。我依然记得胡扬说“我只是一个痞子，爱你，我没有资格。”

三天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胡扬发信息说已经到了美国，而四姨也在为6个月后的高考备战。两人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六个月后，高考结束，高三的人参加毕业典礼，我有幸为毕业生演出。那一天，座无虚席。除了四姨边上的位子，那个位子上不一定会有人，因为上面贴的是“胡扬”两个字。我知道他可能不会回来，但也怀着期待的心情。

校长致辞结束。我的节目被安排在第一个。我背着那把胡扬送我的木吉他来到台上。

突然，后排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中排也传来一阵躁动。躁动在四姨那一排停了下来，一个人走到四姨边上：“你好，那边上的位子空着吗。”四姨抬头一看，突然愣住了。我定睛一看，天呐，是胡扬，他，回来了。

“没人。”“那我能坐吗”“没，没问题。”

我微微扬起嘴角，背上木吉他，话筒传出了我的声音：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

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

四季如春

胡扬曾对我说过，他曾在初中的毕业晚会上听过四姨唱了《南山南》，四姨上扬的嘴角，让胡扬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一见钟情了。后来，他报了吉他班，听了很多马頔和其他民谣歌手的歌，他学会了那首她曾经唱过的《南山南》，并唱给了四姨听，她开心的笑了，他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微笑，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自

此之后，他决定要一直守护这个微笑。后来我也知道那封告别信上的内容，上面是这样写的：“我们还来不及爱，但我并不愿错过，你，愿意等我吗？如果可以，毕业典礼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后来，从朋友的口中得知，四姨为了胡扬远赴美国读了预科，胡扬也陪她一起读，最后两人一起考入了纽约大学。

很多人在初恋这条路上渐行渐远，或移恋他人，或两地相隔，或尘封于心底。初恋，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回忆，有多少初恋经得起时间的打磨，经得起地域的相隔。我们虽然爱过，但如果错过，也不过是个过客。

胡扬，这个不会动情的痞子，倒也偷走了我不少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