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木棉《你是我的lucky star》
你是我的lucky star
一 隐形的存在
我跟他认识三年多了。说起来自己都感觉奇怪,关于他,我想不出任何具体的事情,我们没在大学一起干过什么再不疯狂就老了的稍微惊天动地的事儿,甚至连我们怎么熟悉起来的过程都忘了。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他就在我的QQ通讯录里,从[认识]换到[同学]那一组,再换到[好朋友],最后静静地躺在人数最少的[闺蜜]那一组。
我们原本在两个没有交叉的世界。那天早上我提着早餐冒冒失失冲到学校,物理竞赛辅导课已经开始了(这个培训我也是被逼无奈,天知道我怎么就通过了初选,然后就被集结到校选拔的精英队伍里强制要求上辅导课为国赛做准备,并且每天签到,不许迟到早退。)我溜到后门,看见他刚好坐在门边位置,旁边又刚好一个空座,就趁着老师背过身板书之际溜到了他旁边。当我淡定地坐下后,托着下巴盯着黑板装作一幅认真思索的姿势时,老头回过头微微一笑,点我起来重复一下刚讲的解题方法。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傻怵在那儿,静候发落时,旁边的他把笔记推了过来,并戳了我一下,小声说,刚我都记下了,照着念就OK。课后为了报答他出手相助,我请他喝了我已经凉透了的豆浆。我们就算这么认识了。
他是个有时候很安静的学霸。而我总是在老头要求交出课下练习的前一秒,开始疯狂地借鉴他的作业。后来培训结束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们不经常见面,没有约过一起吃饭,偶尔在学校迎面而来,也是在擦肩而过后才认出,并且他也只是叫我,哎哎,哎哎哎,从来不叫我的名字。他的QQ头像总是灰的,一个月诈尸跟我问候一次,我会调侃他,你居然还活着呢。他忙的时候会对我的关心爱搭不理,玩游戏的时候会把义愤填膺跟他吐槽的我晾在一边儿,也会放了我的鸽子跑去图书馆辅导学妹自习。
他很高很瘦。我问他,你为什么长不胖,你不知道我很嫉妒你的大长腿吗。他只得意地瞄了我一眼说,天生吃不胖没办法。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跟他同时出现会凸显我的土肥圆,我才没跟他一起并肩走过吧。
我们就像互相隐形的存在一样但却确实真实地一直呆在彼此不近不远的地方,未曾离开过。
二 你为什么这么胆小
后来的国赛我终于可以弃权了。那天我握着准考证站在能看到他们离开的那一层教学楼上,目送学校的大巴车把他们和他送上强者之间的战场。我想到他前一天晚上和我说,你甘心让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吗。我嘿嘿一笑,我有没有努力,你知道的嘛。他好像生气了,只说了句,你怎么这么胆小,就再不说话了。我承认我是缺乏勇气,很多事情我会自欺欺人地选择我不做而去掩饰我不能。我怕我全力以赴地去,到最后却垂头丧气地回来,虽然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总是戏称我是个胆小鬼。记得刚入大学,因为自我介绍的特长爱好那一栏里面写了“有氧慢跑”,就被慧眼识金的体育委员发现,并热切推出去参加运动会3000米长跑项目且寄予了为班级院系争光的厚望。上赛道之前我吓的两腿发抖,无助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我的亲友团。当看到他时,他像在冲我说些什么。他说的很慢很费力,人群嘈杂,我紧张地根本听不到也无法专注地辨别他的嘴型。枪响过后,我机械地冲了出去,在观众短暂的静默中我突然听到他大喊,胆小鬼,加油,跑完有赏啊。后来,当我第二个跨过终点线瘫软在跑道上时,他无比亢奋地冲过来激动地吼道,胆小鬼,你很行嘛。快起来走走,别坐着。然后不顾我的哀求,残忍地拽起身体已经被掏空的我。
记得我失恋那段时间的某个后半夜,突发高烧,浑身烧的滚烫。浑浑噩噩打了前男友的电话,他睡得迷迷糊糊,简单叮嘱了舍友好好照顾我后就挂了。后来给他打了电话,他立马让我起身去医院。我一下子痛哭起来,我说我一个人好害怕,外面好黑。几分钟后他推着单车跑来女生宿舍楼下接我。他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让我扶好他,别晕过去。我意识模糊,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如梦中的声音一样,你怎么这么胆小,生病了就去治,有什么好怕的。
他会奚落我,居然会有人为了考试而紧张。他说,你怎么这么胆小,从小考到大你还怕考试么。在我神经兮兮地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时堤防道,你干啥。然后我无限谄媚地说,大学霸,就让我沾点你的仙气儿呗,助我考神附体吧。后来为了阻止我这种盲目崇拜加迷信行为,他答应当我的lucky star。他认为,成为信仰总比被人拜强。
后来他拉我加入轮滑社。我怕摔不敢玩,总是穿着鞋子呆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地摩擦~摩擦~。他强行让我站起来,看我摔倒后冲过来数落我自己不小心。你怎么这么胆小,怕摔是永远都学不会的。他说,总不能怕黑就不关灯,忘不掉就联系吧。人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告别过去的自己而止步不前。
他做什么总是不紧不慢,回家的火车票都要我催着提醒他去预定。他对自己的事总是说,不急,等一下。而我是个急性子,总是干他,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他就跟我开玩笑,那你岂不就是太监了。
这个“等一下”的习惯,让我受尽折磨,因为大多数事情都是有惊无险地pass掉了。而他却不懂知恩图报说,你这个胆小才让我受不了呢。
三 生活有时候就是爱开玩笑
步入大三后,我们都不敢再胡闹和懈怠了。被逼上绝路马上就要面对现实时,才明白不能再试图掩饰什么了,不管曾经表面上活的好像多么的随性自在和没心没肺。
我们又好久没联系了。
我开始狠狠地逼自己了。不是在自习,就是在自习的路上。
那个冬天,偶尔我们会在特别温暖的午后,爬到最高的教学楼的最高层。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满整个走廊。我们搬出一张桌子,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子上,俯视这个诺大的校园,再抬头感受那明媚但并不刺眼的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感觉。他说,越高才会越接近阳光。
那个冬天,他知道我每晚回来都没有热水洗漱了,就会提前帮我打好一壶热水,放在同一个地方留给我。便于辨认,他在壶盖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lucky star。我感激涕零地说,等我跟你成绩一样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保研了,等到我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我就天天像你这么伺候我一样地伺候你。他只是笑我傻。
可是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爱开玩笑。
大三末,保研资格生名额公示后,我很幸运地在名单的末尾。而他,却不在名单上。
我找到他,没有想到也完全无法理解地问他为什么。他别过脸没说话。当我问他毕业后的打算,他仍一副丝毫不急的“等一下”的表情说,不急,再议吧。我气急败坏地扯着他说,不管你干啥,我都说了要伺候你的。
四 人生就是一场场没有时间准备的分离
后来,大四他开始找工作了。最终签了东北的一家公司。
我们还是没有经常联系,在忙着各种的毕设、报告。我们甚至没有再一起玩过轮滑。他不知道,我早已不怕摔,都可以上桩炫技了。
我们又去了最高教学楼的最高层,只不过这是个没有星星的暗淡夜晚。我想起那个深夜昏暗的路灯,想起那个午后温暖的阳光。
我鼻子一酸突然哽咽了,你要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了。
他仰头眺着无边的黑夜,不急,还有好久才走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的不紧不慢,怎么可以如此淡定地破坏煽情的气氛啊喂。
一拳抡过去。你个坏人,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继续读书。你不知道我会害怕吗。
我知道下手很重他很痛,但他只是象征性地揉乱我的头发。他说,你还是这么胆小。并装出一脸鄙弃的样子,你说大学几年,你没怕过什么。
眼泪在眶里打转,我很想告诉他。现在的我,唯一怕的就是,你的离开。
可是我却开不了口,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我们真的都无能为力。
所以,我倔强地昂起头,以为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我说,我可是什么都不怕了。
我们静坐着,酒都没喝。大学四年最后一次做些再不疯狂下次见面就不知何年何月而有些纪念意义事情的机会就这样被我们放过了。
那晚很久以后他告诉我,我早知道你会轮滑了。
胆小鬼,其实我一直相信你可以的。
所以,也别怕我的离开。
故事后来的故事:
有人曾说,这是一种超脱爱情的存在。有那么一个人,有好吃的总会给他留一份;听到好听的歌,会忍不住抖动他的窗口分享给他;甚至在和男朋友吵架的时候,也会第一个找他。
尽管某一天,他终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成为另一个女孩子的王子,但那个女孩却会因为他曾经骑士般的守护而变的勇敢。
他确实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生活,会帮我占座位借作业给我抄,有我不说他就懂得的默契,能不厌其烦看完我发的各种又臭又长的无聊消息。
我曾经想,他教会我不再害怕要坚强,难道都是为了最后离开的不痛吗。
因为他说,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挥手告别。
我们总是要往前的。
可我执拗地笃定,我们会一直呆在彼此不远不近的地方,不离不弃。
如爱情般一见钟情的开始,如亲情般细水长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