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随笔：俯仰之间

旧作：俯仰之间

鲁人

一名省教育厅的科级干部，因保安阻止她开车逆行进入小区大门，与保安发生争执，以至恼羞成怒地辱骂保安是“看门狗”，造成六十余岁的保安倒地身亡。

关于那位女干部，有知情人说她“在平时接触中发现她为人还好，蛮客气的。”知情人还说，万万想不到在她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此事纯属意外，女干部是绝想不到一句话会导致一条人命，否则，那恶语想她是断不敢口出的。笔者也不想指责女干部，因为此事如果只以是非来判断，实在无什么意义，于防止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人们在愤怒和指责，以至谩骂的同时，真的该冷静地想一想，其实她的可悲正是我们许多国人的可悲，这可悲便是已形成千百年，渗透于我们骨髓里的俯下仰上的丑陋意识。

知情者说那女干部平时，为人不错。笔者相信，她在办公室会是谦恭的，在领导面前可能还很谦卑，即使受了委屈也会保持一副谦和的笑容。因为，那是一个尊卑差异不大，或她位卑的场所。而当她面对一个无权无势，地位卑微的保安时，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便让她傲慢起来，面目也一下狰狞起来。

国人的谦恭和傲慢是有很强针对性的。我们骨子里即存在着优越感，又存在着奴性。在千百年的岁月中，形成了俯下倨傲，仰上屈膝的劣根。俯下时，目空一切，从无平等意识，只有驱使，总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仰上时，则永远是顺从，甚或谄媚。

对于卑微的人，我们习惯于鄙睨；对卑微的生命，我们毫不尊重。因此，我们会随意呵叱马路上的清洁工，会随手将垃圾丢在刚刚扫过的地上。当清洁工对我们的行为表示不满时，我们会说你干得不就是这活吗，马路都干净了还要你们干什么。我们还会指着他们对孩子说，不好好学习，将来你就只能扫马路了。我们一向看重“学而优则仕”，因此，家长宁可让孩子上二本、上三本，学些毕业后几乎不用的知识，也不让孩子去中专、技校，或大专，学一门技术。虽然，技术工人很稀缺，挣的工资已经超过一些事业单位，甚至公务员。但在我们眼里，你挣再多的钱，还是个出力流汗的工人，永远不会有地位。

而面对有权势的人，我们却俯首贴耳，被随意呵叱，决无反抗。明朝，奸臣魏忠贤把持朝政，滥杀无辜，排除异己，祸国殃民。但儒生陆万龄却对魏忠贤极尽吹捧，上书称“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而忠贤诛东林。”并称，魏忠贤可配祀孔子，魏忠贤之父还应配祀孔子之父，从而建议在国子监西侧建立魏忠贤生祠。卑贱之态淋漓尽致。

那名女干部已被停职。事发后，她一直未出面道歉，在记者采访时，她只是不满地强调保安先骂了她。可惜她做了又一个俯下仰上的牺牲，却仍未懂得遵守和尊重，未懂得生命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