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峰探案系列——第二十部 完美谋杀 三十九 b
不太适当？
自嘲，又浮现到了郭小峰的嘴角。
当然，过后他做的，大概都没有符合常规“适当”的吧？
从地上起来之后的老骗子暂时老实了许多，说东西在他家放着。
然后他们自然就去了老骗子家。
非常安静，因为空无一人。
但他没有放松，而是押着老骗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才又一起坐了下来。
而在又交出之前承诺的侯会计和江师的一些事涉违法的材料证据之后，刚老实一会儿的老骗子，眼睛又活泛起来了。
“想说什么？”他不耐烦地直问道：“还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坑我的坏主意？”
“坑你？呵，郭支队，现在坑你就意味着要坑死我自己。”
“呵，又来这一套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郭支队你说的那一套是什么，我光知道不是谁都敢跟姓江的对的，知道一千万足够买通任何一个肯标价的警察。”
“一千万？”
“对，”老骗子又确凿地缓缓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找一个不标价的，并且也不怕他们的警察。而这样的人，除了你，郭支队，我现在绝对想不出第二个。”
他微微眯起眼睛。
“你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这一千万是怎么回事？谁的一千万？”
“我的？”老骗子回道，又笑了，只是笑得越发自嘲和凄凉了：“我的钱，可笑吗？”
可笑？
他不觉得，那些被他谋害掉的家伙们，不都是用自己的钱招来了杀身之祸吗？
“到底怎么回事？”
“所谓的捞人费，噢，稍等。”那个老骗子又说道，然后从茶几抽屉里拿出几张单子，又推到了他的眼前：“这就是汇款单。”
他又看了看，数字甚为清楚，不过收款的却不是江师。
“这个收款人是谁？”
“就是那个自称永成的和尚，呸！说是个和尚，其实就是个剃个光头的流氓，他是江师的侄子。”
“噢，为什么要给他们呢？”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要你说。”
“把我从牢里捞出来并且扳倒你的经费。”
“呵，看来你为扳倒我还挺舍得？怪不得敢给我公然设陷呢？——哈，可以理解，一千万呢，不是个小数了。呵，哼！哼哼！慈善家果然有钱呐——果然不得了！哼！有钱果然好啊——单院长，哼，好了，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呢？你出钱人家办事，人家也办了，不很好吗？”
“郭支队，不要讽刺我，你知道我并不是他们捞出来的，而是因为病正常出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人真是命好，连病都病得”
“——郭支队，我是真病的。我知道你恼火，但你也别怪我说的直接，你这五十的人一累还能得抑郁症呢，我这奔七十的，能有多大的身体本钱受得了那看守所的罪？——噢，当然，我现在不是抱怨，因为我承认我有罪，所以我活该。——但我现在身体不行是真的，所以，郭支队，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以这么说，这外人不信，你都得信，你是内行啊，你说拘留所为什么一般对过七十的都不押了？还不就是身体缘故？”
“哼！”
“所以我这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一下子就垮了，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垮，确实是身体顶不住正常办出来的。”
“哼，那这就是说你那一千万白花了？”
“郭支队，我知道你心里还恼我呢，但我想解释两件事，第一、我没大家想的那么阔，这就是东拼西凑到处借的钱，只不过人一被抓，就只想赶快出来，不觉得钱是钱了，我想这个你也应该能理解，是不是？”
“那第二呢？”
“第二、他们给你设陷不是因为我。”
“噢？这么说你还不承情了？”
“我不是不承情，但关键是一，事实不是这样；二，我已经不能招架了！”
“什么意思？”
老骗子又苦笑起来，接着，一边咧嘴一边又拿过身边的手机，点了几下，很快，屋里便响起了并不在场的吴律师的声音。
“你要想翻身，绝对必须扳倒郭小峰。”
接下来，此刻没再讲话的老骗子，声音又响了起来。
“扳不扳倒我不想了，只要他不再盯着我查就行。”
“单院长，怎么呆了阵子看守所倒把你给呆天真起来了？呵，难道都意识不到不扳倒就不可能挡得住他查？”
“那倒是。可他——他，他现在不是已经停职了吗？”
“停职？那只是暂时的，不过是为打人事件留个解释的口风罢了，实际不过是趁机在家休假养病，哼！当然这也不奇怪，郭小峰在公安这么多年，树大根深，哪能那么容易就翻船？所以，老单，你如果伤疤没好就忘了疼，那你就别怪以后继续受大罪喽——”
“是、是、可如果真是这样，好像也没可能了是吧？”
“没可能也谈不上，我们的朋友，你也知道，随便都比他厉害十倍，只不过一般人何必自惹麻烦？”
“噢——这么说还是有希望？”
“当然了，只不过必须找更有力的人罢了。”
“那是那是，可是，他们会不会都不愿管这个？”
“给我一根杠杆，我能撬动整个地球。呵呵呵，哪有不愿的？关键是你肯不肯给力，说实话，我们是当你朋友，无论如何也要帮忙的，说来你不信，你出的钱我们全部为你铺路子了，不仅一分没留，还搭了好几个大人情，要是折成钱呐，至少也是一千万喽——”
声音又突然终止了。
他的目光则从那个关掉的手指上，又移回对面那松塔塔的，却总是审视的面孔上。
此刻那双精明的眼睛也正回望着他，透着判断。
呵，还藏着掖着？
真是贼性不改！
接着，仿佛读出了他的反感，对面又立刻露出了哭丧的模样。
“现在我想不用再解释，郭支队你大概也明白为什么说那一千万几乎要了我自己的命了吧？呵呵，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又老又病，大概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多蠢呐——呵呵！”
“是吗？”他冷冷地回道：“但对不起，我不理解，因为我听着就是事后卖乖的话而已，而这一套，也是你们这些人精们的习惯套路，所以不要对我说不用解释。”
对面又审量地来回转动起眼珠。
真是死性不改！
他又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然后挥了一下手。
“而且也不用解释，因为这事跟我没关系，而单院长你又钱多，一千万于普通人当然不得了了，但于你”
“——郭支队，你这是什么话？”
“实在话！你想说什么直说，少给我玩这种弯弯绕！”
“好，直说，直说就是他们让我再拿一千万除掉你。”
“噢，那不正合你心？”
“——郭支队”
“——或者就是以你多年的诈骗经历判断，这笔买卖有风险是吗？”
对面那仿佛委屈的脸，又恢复了镇定。
“郭支队，你好像觉得这事很事不关己？”
“当然，因为他们又不是找我要钱。”
“郭支队，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千万不要因为讨厌我而被蒙住了眼睛。”
“蒙住了眼睛？呵，什么意思？是威胁我还是警告我？”
“是提醒你，郭支队，他们扳倒你的决心绝对只会比我大！”
“呵，单院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只是一个他们可宰可不宰的肥羊，而你却是他们的拦路石！而只要有钱，杀头的买卖永远都有人做！”
听着那越发加重的语气，他又忍不住失笑了。
“嗯，还有吗？没有了？那我告诉你，你抬举我了，单院长。我确实是跟他们不对，但能耐还没到能拦住这些大师们飞升路的程度。——再说了，现在我身体不好，不是因为这些杂事儿，我已经申请退了，更扯不上拦谁了，所以，单院长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
“是吗？那郭支队，你为什么不退呢？就为我吗？”
“对，就是为你，单院长。”
“呵，呵呵，哈哈哈，”对面又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话：“哈哈哈，郭支队，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我不知道你这话是唬我呢，还是真心的，但我现在可以真心地告诉你，别看我比你坏，但如果你不清醒，下场未必会比你更惨！”
“噢，是吗？单院长你不是想告诉我，你已有除掉我的妙计了吧？”
“呵，郭支队，不要不直面现实，你知道我没有，因为我是个聪明人，尽管很坏，但足够聪明地知道谁是我能控的，谁不是我能碰的。不用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话，我相信这点儿郭支队你也很清楚，任何一个成功人士，哪怕是个骗子，也必须有这种判断力。”
“呵呵，说的真好，那下面的实话是什么？”
“是人人都爱权力，人人都恨赢家。”
“噢？这么格言？还有吗？”
“有啊，”对面又泰然点了点头，团团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轻嘲：“比如你的病。呵，郭支队，你的抑郁症为什么一直治疗效果不佳？说起来发现地也不晚，身体底子又好，药也老老实实地服，还一直很努力的锻炼，为什么会效果这么差呢？差到用你的话说都想提前退休了？为什么？你都没想过为什么吗？”
他眯起了眼睛。
而对面，则突然又面色一寒，眼神也陡然变得凶狠有力了。
“这是有缘故的！知道吗？是有缘故的！！是有人的缘故的！！！是”
那越来越如嘶吼的声音又陡然中断了，为他，突然欠身向前掐住了那嚷出青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