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峰探案系列——第二十部《魔鬼——完美犯罪者》四十九 b
反驳听起来似乎也很有道理。
不过就他的感觉,完全不能说服持此观点的人们,理由是——“这质疑都是上法庭搅理用的,实际根本不是那回事。”
那实际又是什么呢?
理由同样条理清晰。
首先,为什么会选这么复杂的设计?
因为这世上杀人方法虽多,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中国人最解恨,或者最感到“天理昭昭”的报仇方式。
而如果说到这儿还不能理解这句话,可以去扒一扒死者生前所涉及的数起死亡疑案(详情请见——《魔鬼——无法定性的死亡疑案》)。
其次,具体到流程设计,那些所谓漏洞也只是理论上的。
比如中国人最不在乎为嘴伤身,包括医生,也好不到那里去,这就是当下的现实,并且最关键的是,死者,作为一个大骗子,常年游走于各种酒局饭局,是公认的吃喝随和的类型。
至于酒,尽管死者可能更清楚酒精和某些药物会产生严重反应,但问题是药是一个涵盖内容极其广泛的统称,治病的药多了,而如果所服的药物不在必须禁止的范畴内,那死者又何必小心?
此外,即使有些略有妨碍,慢性病患者,也恰恰最不容易像急症病人那样做到严格忌口,尤其是有成瘾性的食品,什么酒呀,烟呀,更是扛不住,多半都是很快放松,顶多是减点量而已。
还有就是那顿饭的最开始,是啤酒。而在大夏天,喝口度数不高的冰镇啤酒,很多人都会认为自己没喝呢,比如号称“不喝酒”的郭小峰,夏天同事聚餐,时卯也会跟着喝口啤酒,但也没人觉得他是假的“不喝酒”。
这就是大众的习惯,“酒”——基本特指的就是中高度白酒。
因此,之后的陈年茅台,才是人们心目中公认的“酒”。
但这个——?
哈,这个总是被炒成天价的玩意儿,又非通常意义上的“酒”了,而是代表着稀缺、身份及其惊人昂贵的,类比于什么八千年的普洱茶呀,某某山某某地的某一小片出产的冬虫夏草呀,反正就是超级打动中国人的“超极圣品”。
因此一看见这个,普罗大众基本都会投降,而如果是个会喝酒的酒徒?呵,更是基本都能仿佛见到毒品的瘾君子般,不仅会喝,还会抢着喝,曰——“就是毒药,又怕啥呢?我先自罚三杯!”
也就是说,喝,并不知不觉喝多,根本不奇怪,不,是不意外,是必然,因为旁边负责劝酒的还是个江湖大忽悠,并且这大忽悠还怀揣着必须把此人灌个半醉的决心,对不对?
至于会不会打120?
当然存在这个可能,但,如果郭小峰该来不来,当时又没有明显的病发,这江湖大忽悠出去联系,而不是操心其他是最自然的反应。
而等大忽悠出去找一圈没找到人时,也许同时突然意识到不太对,毕竟,藕塘的事,郭小峰能记着,那这个当初设计他的家伙,更不可能忘了。
那在这种心态下,再加上此人一贯的个性,决定脚底抹油,而不是回去查看,就是最正常的反应。
所以,说什么漏洞多多?这里就没有漏洞好不好?
第三,整件事的完美还不止于此,而是预计到了变数。
比如假设姓江的突然改了性,没想那么多,直接回去了,那就会打120吗?
未必,因为他是外行,自己也喝了酒,而这又不是心脏病发,表征不明显,因此可能都不关心。
当然,早晚能发现,可是等发现晚了之后,该死的还是会死,而与此同时,难道不还能把这个活着的拖进沟里吗?
而到了此刻,即使不发挥“职业优势”,仅仅——就事论事——的谈法律,也够此人“喝一壶”了。
毕竟,一起喝酒,把人灌半醉的是你吧?而且关键你还一直在场?噢,就这么还眼瞅着人死了,你都没反应?请问,这该算什么性质呢?
对吧?
所以——呵呵!
“杨老师?”
“啊?噢,对不起,我是想到了案子的一些传言。”
“嗯,是吗?是什么呢?”
“啊,多了,”杨博说,又定了定神:“啊——不过实在话,我刚想到的是大家都传言的一个说法,说这是一件精心设计的谋杀案,而且是堪称完美的谋杀方案。”
“呃——这个是指”
“——郭支队,啊——梅老师,你要不要先喝口水静一下?我感觉你昨晚可能没怎么休息。”
“啊,我”
“——不要强撑,梅老师,喝口水静一下再谈,我觉得不会比晕头晕脑的坚持听更浪费时间。”
“呃,当然,那,呃,我静一下。”
对面的脸,终于不再勉强地半低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看来真的是没休息好。
杨博暗想,然后也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昨晚他也没有睡好,为他那很少夜里响起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接通一问,才知道是这位只闻大名未谋其面的梅老师。
接下来在嗫嚅的道歉之后,又告诉他原委,说是不知怎么突然心里很不舒服,就给郭小峰打了个电话,结果换了好几个时间段去打,结果都是没人接。
这顿时让她更不安了,没办法就又打给她之前认识的胡晓华,结果那一边却吱吱唔唔,听着就不太对,可怎么问,却不肯直接回答。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打给了他,希望他能告诉她有没有发生什么?
有没有发生什么?
他也一无所知啊,尽管白天刚被询问过,但具体询问郭小峰的情况可是完全茫然,最后只能说,他立刻去了解,然后回电话给她。
接下来,不打算半夜打扰谁的他,也并没有再睡,而是各种琢磨猜测了几个小时之后,看着亮起来的天光开始四处电话打听……
“杨老师?”
“噢,”杨博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又看了看对面那依旧有些神不守舍的脸:“梅老师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是,好很多了,嗯,我现在,嗯,杨老师你能不能把你了解的都告诉我?”
“没问题。现在我可以先告诉你第一个传言,有人认为这是郭支队再次被陷害,就好像藕塘那一次,呃,这件事你知道吗,梅老师?”
“知道,他们陷害小峰。”
看着对面那狠狠点着的头,杨博也郑重而严肃地点了点。
“是,非常挑衅和狂傲的陷害,不过,这一次这个说法不太有人相信,人们更相信另外的两个猜测。”
“是吗?那,是什么呢?”
刚刚打听来的各路传言被杨博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然后,渐渐的,他看到怒色浮现到了对面的脸上。
“看来梅老师你并不接受。”他最后又直接这么问道。
“对,”梅云宝又轻蔑地啐了一口:“因为这都是胡说。”
“都是胡说?呃,为什么梅老师你这么认为呢?是发现了什么明显的漏洞吗?”
“什么漏洞?这全部都是一派胡言。”
“全都是?”
“怎么?你不这么看吗?”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博连忙又笑了下:“我主要是想说,这些流言其实是相悖的,比如,见死不救和蓄意谋杀,就完全是两个概念对吧?而至于第一个,讲郭支队是被陷害的,就更是完全相反了对不对?”
“对,可是刚你也说,这个几乎都没人信。”
“噢,当然,是,确实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警察会这么对小峰?难道你们不是同行吗?”
“呃,梅老师,你冷静一下,我觉得这个恐怕不适合这么类比,呃,恕我直言,且不说人人团结本来就不是人类的特性,单讲这件事,呃,毕竟这是事涉人命的问题,而不是借棵葱,借头蒜那样的小事,是不是?”
“哼!”
“当然,我也知道梅老师你的失望,但,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觉得,呃——我觉得梅老师我们还是要客观的看。”
“是吗?那怎么叫客观呢?”
“比如如果我们觉得哪个说法不对,就要说出是哪里不对。”
“是吗?那杨老师你觉得这些说法对吗?”
“坦白地说,我认为个个都有严重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