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王维传（第256章）

这一晚，杨玉环彻底失眠了！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当今皇上、自己的公爹竟然喜欢上了她，而且还要占有她，这让她该如何是好？如果拒绝，是否算是抗旨？如果服从，又怎么对得起李瑁？这简直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玉真公主！刹那间，一个个疑窦迅速在心头掠过：玉真公主为何邀请她来骊山小住？她和玉真公主泡温泉时，玉真公主为何先行离开？为何皇上早不来，晚不来，恰好就在玉真公主离开后突然驾临？为何……

太多的为何，都和玉真公主有关，莫非，这所有的故事，都是玉真公主一手安排的？或者说，是她帮皇上安排的？想到这里，杨玉环只觉得脑袋发胀，再也躺不住，只好披衣下床，在屋里来回徘徊，只等天一亮就去找玉真公主一问究竟。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杨玉环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来到玉真公主下榻的精舍，叩响了房门。

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看到眼前云鬓半偏、梨花带雨的杨玉环，玉真公主似乎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昨晚我睡得早，你几时回来的？我竟不知道。”

杨玉环并不言语，走进屋内，“扑通”一声跪在了玉真公主面前，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姑姑，玉环不知该怎么办？只有姑姑可以救玉环了。”

玉真公主顿时心中了然，忙一把扶起杨玉环，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问道：“可是皇上和你说了？”

杨玉环紧紧拉住玉真公主袖袍，像拉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道：“是的，姑姑可是全都知道？”

玉真公主点了点头，拉杨玉环在屋角的便榻上坐下，叹了口气道：“玉环，说起来，这事是姑姑瞒了你，骗了你，你怨我怪我，都是应当。”

“姑姑，玉环知道，姑姑定然不是有意瞒我，玉环决不会怨姑姑分毫。只是，事到如今，玉环不知该如何面对？还请姑姑替玉环拿个主意，玉环在此谢过了。”杨玉环说着又想起身下拜，立即被玉真公主拉住了，安慰她道：“玉环，莫急，莫急，听姑姑帮你分解。”

玉真公主略停片刻，徐徐说了下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上的男人，但凡看到绝色美女，都想占为己有。只不过，大多数男人只能想想，但有一个男人却可以做到，那就是皇上。你恰好入了皇上的眼，即使你是皇上的儿媳，也一样可以被皇上收入囊中，你明白吗？”

杨玉环一动不动地侧耳倾听，听到玉真公主发问，先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一脸悲切道：“姑姑，玉环明白，可是，玉环若是从了皇上，将置寿王于何地？寿王怎会接受这样的事实？”

“瑁儿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无法改变皇上要你的决心。如果瑁儿不是皇子，如果喜欢你的不是皇上，瑁儿定会为了你抗争到底，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烧饼大郎……”

“烧饼大郎？”

“是的，烧饼大郎虽是一介平民，却为了爱妻不惜和王爷抗争，并最终夺回了爱妻。有人还为此写了一首诗。”玉真公主抬头看向远方，目光悠然澄澈，透出隐隐的神往之情，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喃喃低语道，“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杨玉环并不知道玉真公主和王维之间的那些往事，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烦恼，怔怔问道：“姑姑，玉环若能见到写诗之人，倒想问他一句，楚王真的可以容忍身边女子心有他属么？”

“玉环，不用问，你只需记住，男人只在乎能否拥有女人的身子，至于女人心里想谁爱谁，男人并不一定在乎。所以，诗中女子虽然可以'不共楚王言’，却不得不为楚王生下了两个儿子。但女人却不同，她如果爱上了一个男人，一定会在乎这个男人爱不爱她。如果她只得到了男人的身子，却得不到男人的心，她或许会选择放手……”

对于玉真公主这番见解，杨玉环无意深究，想到她眼下面临的难题，不禁掩面而泣道：“姑姑，若玉环弃寿王而去，寿王定会痛苦难过，玉环着实不忍……”

“可是，如果你拒绝皇上，你以为皇上会就此放手吗？到那时，瑁儿或许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玉环，姑姑劝你一句，为了瑁儿的平安，你应该选择顺从圣意。”

看着玉真公主和煦温婉却不容置疑的目光，杨玉环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她能做的，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对李隆基来说，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如此急切地盼望天快点黑下来。

昨晚，他对她抛下了一句狠话——明晚这个时候，朕在星辰汤等你。今晚，不知她真的会来吗？想到这里，他愈发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在华清宫紫泉殿御书房中来回踱步。

见李隆基坐立难安，高力士躬身走了过来，笑容可掬道：“皇上，依老奴看来，寿王妃是明白人，今晚定会准时前来。”

“哦？力士何出此言？”这么多年了，李隆基早已将高力士当成了自己人，甚至比亲人还贴心，任何心事都不瞒他。

“皇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身处其中，关心则乱，老奴置身事外，倒是看得更明白一些。”高力士亦步亦趋地跟在李隆基身后踱步，“皇上，世间哪个女子不向往荣华富贵？而天下最大的荣华富贵，莫过于能被皇上宠幸。而且，寿王妃一定明白，她若不从，将来还会有好日子过么？所以，老奴愚见，寿王妃今晚一定会在星辰汤恭候皇上，为皇上沐浴更衣。”

高力士说到“沐浴更衣”四字时，故意放低了声音，把李隆基本就迫切的心情撩得愈发心痒难耐，转身问高力士道：“力士，你说的固然有几分道理，可是，自古嫦娥爱少年，李瑁年富力强，朕毕竟上了年纪，玉环她当真舍得离了李瑁？”

“皇上春秋正盛，最是女人喜欢的年纪。再说了，您看李相比您年长两岁，不是最近又得了一个大胖儿子？”高力士上前一步，凑到李隆基身边小声说，“寿王妃嫁给寿王已有五年，但尚无一儿半女，会不会寿王那方面不行？”

“休得胡言！”李隆基表面上呵斥高力士，但心里却一阵暗喜，杨玉环婚后一直不曾怀孕，不是李瑁有问题，就是杨玉环有问题，无论谁有问题，都是好事。他对子嗣早已没有兴趣，若杨玉环天生不会怀孕，不是更可以日日侍寝了？

想到这里，李隆基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身体的变化更是半点都藏不住，向高力士挥了挥手：“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高力士心领神会，躬身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一回，皇上终于不再寂寞了，杨玉环注定会取代武惠妃，宠冠后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