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一
“人生何必复杂?想念谁,打电话。想见谁,约。想被理解,解释。有疑惑,问。讨厌什么,说。喜欢什么,买。饿了,吃。困了,睡。没钱,挣。别唧唧歪歪的,人生没那么复杂。”
二
这个段子,貌似“简单粗暴”,却句句在理。只不过,能真正做到这般简单洒脱的,世间又有几人?
很多时候,真实的情况是,明明想念,却不联系;明明误会,却不解释;明明不明白,却不闻不问;明明讨厌,却不方便说;明明喜欢,却不舍得买……总之,明明很简单,却无限复杂化了。
或许,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尤其是处于感情纠葛中的男男女女,常常为情所困,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其实,这所有的烦恼,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不说。
三
我总觉得,有着“倾国倾城貌”的林黛玉,之所以“多愁多病身”,除了先天不足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烦恼太多,郁结在心。
中医理论认为,人的七情六欲和五脏六腑之间,有着一一对应的微妙联系。怒伤肝,忧伤肺,思伤脾,悲伤胃,惊伤心,恐伤肾。黛玉喜欢啥事都放心里,自个儿生闷气,时间久了,难免伤肝、伤肺、伤胃、伤心……
那首摧人心肝的《葬花词》,就是黛玉生宝玉闷气时手把花锄,含泪吟咏而成的。不过,黛玉不愧是兰心蕙质的真才女,生气时的有感而发,一不小心,就成了千古绝唱。
其实,这次生气的原因,说来也很简单。
那一天,宝玉去潇湘馆找黛玉玩。正说笑时,被父亲叫走了。宝玉出了名的怕父亲,每次被父亲叫走,不是被骂一通,就是被打一顿。晚饭后,听说宝玉回来了,一直记挂他的黛玉,就特意去怡红院看他。
不料,那晚,刚好晴雯和碧痕拌了嘴,没好气。先是见宝钗来了,就在院内抱怨说:“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后又听到黛玉的敲门声,越发动了气,并不问是谁,就说:“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
黛玉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是我,还不开么?”晴雯依然没听出来,使性子说:“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
这句话,让黛玉气怔在门外。一边是屋里传来的宝钗和宝玉的说笑声,一边是自己无端吃的闭门羹,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恼。回到潇湘馆后,独自垂泪,一宿无眠。而这一切,宝玉却毫不知情。
四
第二天是芒种节。芒种一过,就是夏天。按清朝风俗,芒种节要祭饯花神。因此,这一天,大观园中众姊妹早早起床,将彩线系在树上、花上,将园子装扮得绣带飘飖,花枝招展。
唯独黛玉避开众姊妹,独自一人,来到曾和宝玉一起埋葬桃花的小山坡上。一边掩埋残花落瓣,一边感花伤己,情到深处,含泪吟咏:“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黛玉在这厢生闷气、流眼泪,宝玉却在那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了黛玉的《葬花词》,宝玉固然心痛,却依然不明白黛玉为何生气。
宝玉在黛玉面前,素来伏低作小。这次,他从一早就“妹妹长,妹妹短”地说尽了所有好话,但黛玉依然不理不睬、不为所动。宝玉实在没辙了,说:“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凭着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便有一二分错处,你倒是或教导我,戒我下次,或骂我两句,打我两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好。”
黛玉听了这话,才有些回心转意,终于肯说出自己生气的原因。“你既这么说,为什么昨儿我去了,你不叫丫头开门?”宝玉听了,诧异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要是这么样,立刻就死了!”林黛玉啐道:“大清早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什么誓呢。”宝玉道:“实在没有见你去。就是宝姐姐坐了一坐,就出来了。”
黛玉听宝玉主动提到了宝钗,可见并不是为了宝钗而不让她进门。于是,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想必是你的丫头们懒待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宝玉道:“想必是这个原故。等我回去问了是谁,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了。”
一对小儿女之间的误会,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其实,如果黛玉一早就肯说出来,这个误会早就可以解释清楚,还何必躲到小山坡上哭上半天呢?不过,如果那样,也就没有这首流传千古的《葬花词》了。
五
不要以为只有多情敏感的黛玉会这样,其实,恋爱中的女人,大多容易这样。《何以笙箫默》中的赵默笙,不也这样吗?
那一次,一直暗恋何以琛的何以玫,故意告诉默笙,说她和以琛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他们才是天生一对。默笙听了,对自己在以琛心目中的位置,产生了怀疑。事也凑巧,当天晚上,以琛因为默笙父亲的缘故,对默笙说了一句气话——“赵默笙,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你”。于是,默笙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被彻底扼杀了。
之后,默笙被父亲送往美国,和以琛不辞而别。空留以琛一人,百思不得其解。默笙本可以和以琛联系,将她心头对以琛和以玫的疑惑问问清楚。但,她一直没有勇气开口。就这样,七年过去了,两人完全失去了联系。
直到七年后,两人再次重逢。在柔情似水的月光下,在微风习习的黄浦江边,两人才敞开心扉,述说了这段往事,解开了彼此心头的那个结。以琛苦笑:“你见过吵一次架就彻底分手的恋人吗?”默笙低头:“我以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如果默笙肯早点问以琛,这个结,又何必耽误七年呢?
六
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几个“贾宝玉”,也没有多少“何以琛”。
有谁会像宝玉那样耐心听完黛玉的《葬花词》,不顾黛玉的冷脸孔,千方百计哄她开心呢?恐怕早已心力交瘁,筋疲力尽,再也没心情哄人了。
有谁会像何以琛那样用七年时间去等待一段杳无音信的爱情?等待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没有尽头。相信大多数人的想法,或许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因此,姑娘们,在真实的生活中,不要奢望遇到“贾宝玉”和“何以琛”,不要将心事深藏心底,一个劲让对方猜。还是《大话西游》中的唐僧来的实在。他语重心长地对悟空说:“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唐僧说了很多废话,但唯独这句话,倒是十分在理。是的,你想要,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请将人生掌握在自己的“口”中,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要考验别人的耐心,不要在彼此的猜测中,蹉跎了人生。
或许,心若简单,人生就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