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十二年(三)
3、向东、向南洋、向新乡
时间定格在公元一九六八年八月二十七日,象我的生曰一样,这是我重生的开始,难忘的一天。初秋的盐城,天高气爽,天碧蓝碧蓝,偶有絮状白云飘过,点缀着蓝天。在老人民剧场对面,原盐城镇革命委员会大院,汽车成排,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头攒动,一位領导一番充滿激情,赞扬和鼓励、勉励的讲话之后,我们第二批下放插队知青个个胸佩光荣花,手捧插队光荣证,象欢送出征的战士样,依次爬上了汽车,当全部第二批插队人员上车后,整齐地四人排,接受領导的检阅和出发令。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人群中我隐约看见有妇女在掩面,有人在低沉,这丝亳掩盖不了那热烈而又庄重,热闹而又沸腾的场面。
汽车缓缓起动,依次缓慢穿过镇革命委员会沿街中间的过道,然后转弯驶向建军路向东,向南洋方向驶去。为了宣染气氛,给还未报名插队的人树榜样,在建军路到东闸桥这一段(约两里多路)汽车缓慢行驶,我们的插友们胸佩大红花,手捧光荣证,高唱革命歌曲,歌颂領袖的歌曲,频频向路两边群众致意,并高呼革命口号,路过群众报以热烈掌声,人群中传釆稚嫩的声音:"向大哥哥,大姐姐学习"。自我感觉成熟许多。我带着原二中老师俞湘来送我的脸盆,碗钵,茶缸。说明一下,俞老师爱人丛永焕是师专、教育学院教师,因开大会"误喊口号"受冤入狱,后平反,其小女孩丛怡自喂奶时就由我家代养,丛怡现在也五十几岁了。兴奋地唱着革命歌曲,忘却伤感,没有遗憾,也没有其他想法,"快乐地"望眼欲穿地向着东边,向着南洋。
汽车过了老东闸桥转弯向北驶向去机场,去南洋的砂石路,路不宽,两辆大车会车都会不过来,那时除了机场有车其它也没什么车通过。也就四、五米左右,路两边一边是沟一边是河,驾驶员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热闹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路上没有行人,更没有欢送的人群,只有汽车在缓慢地前行。与出发时的情景截然相反,歌声嘎然停止,不约而同地仿佛在此刻凝固,缓过神,大家意识到离南洋越近,我们将面临重新生活,生存的时刻到了!
4、第一顿插队饭
这顿中饭好吃!吃得有滋有味!(因为肚子饿了)这顿饭一吃就是十二个年头,在农村连续过了十一个春节。可以说在南洋下放插队知青中我是惟一在农村过了十一个春节的,也是最后离开农村的少数人之一。穿过一座木结构大桥,我知道南洋公社就到了。随着汽车引擎的熄火,我们在南洋公社革委会门对面饭店下车,天已中,饭店里按八人一桌备好饭菜,由于人多,一下子容不下,负责知青接待的公社潘同志(后因贪污挪用知青材料自杀)大声喊到:离公社远的大队知青先吃。我们被安排到第二波,此时已过十二点,肚子咕咕叫。饭菜较为丰盛,我还记得有角子烧肉,呼卜页,涨蛋糕,炒肉丝,烧杂烩等,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八人一桌吃这样丰盛的中饭(再后来投亲靠友的,个人同知青组联系的就没有这样的中饭了,也不举行欢送仪式了)。小时候从未去过饭店,米饭虽糙但可口。南洋过去大部不长水稻,盐碱地,长水稻是进入七十年代旱改水的。毫不客气地扒了一大碗半,抹着嘴,打着嗝,让座位再给下一波人吃。稍事休息,实际就在墙根,阴山背后。公社潘同志喊:“我报到哪个大队,知青就站一块”,各大队知青再按生产队站一起,由各大队生产队派来的人接回。
我们分在新乡三队,三队派来的都是有自行车的,有的队则派船,那时各队还没有拖拉机。我上了三队保管孙红如的自行车,三队离公社十里地,孙保管边骑边同我聊,行李绑在车两边,像陪嫁的嫁妆,我坐在车上象新娘出嫁被带到一个从未生活过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下放插队的第一顿饭,记忆犹新。这顿饭一吃就是十二年十一个春节。
【作者简介】邱丕民,盐城人,盐城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1968年8月到原盐城县南洋公社新乡三队插队劳动,1979 年回城。1981年起任盐城中学司务长,招待所所长,宿舍管理员兼司务长。2003年任新校区司务长,直至2014年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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