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我读高中的那些事(九)
九、护校生活(上)
1977年暑假,高一每班留一名学生护校。我和甲班的许政纲,乙班的陆淳月,丙班的许基平留下来护校,高二的卢文理、吕健明等几个人。护校除了学生,还有轮流值日的老师。
护校的主要任务是上情下达,下情上报。学校把语文组老师办公室给了我们,里面有一部电话机,我们白天要守着电话机,做好白天事情的记载,比如上级有什么指示,要马上报告领导,学校里发生了重大的事件,也要及时上报给文教局。学校也给我们一辆公家的自行车,要紧的事,一定要找领导去汇报。但要紧事,大多由老师自己去办,一般的事,也有老师委托我们学生办的。那时骑辆自行车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事,不亚于现在开辆汽车。
除了记载学校日志,我们主要的任务是劳动。学校有学农基地,种有各种蔬菜,我们要进行管理。我们劳动的时间大多安排在早上或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中午都在房间里睡大觉或者看书做作业。
我住在黄仙凤老师的房间里。暑假开始的时候,黄老师还住在学校里,过了十多天,她要回到老家黄岩去了。有一天她过来跟我说:你在学校里,就住到我的房间里吧。一方面也可以给我看家,另一方面你也可以住得舒服一点。我真是求之不得。在黄老师的房里,我觉得真是太好了,这里有蚊帐,床又宽。她还有一把电风扇。这房间又凉爽又干净。
有一天晚上,我们聚在一起打扑克,大约到十来点钟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感到饿了。我们五点钟吃晚饭的,到这个点,肚子里的食物早已消化殆尽了,饿得让人难受。那时也没有什么可吃的。这时,我说:“我们去摘个金瓜来烧起来吃吧。”黄老师这里有煤油炉的,油也是现成的。卢文理第一个赞成,大家一致说好。
我们四五个人就朝学校西南角的菜地里走去。到菜地里要穿过学校的操场,那时明月高悬,月朗星稀,外面的凉风吹得人正舒服。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不甘寂寞的昆虫在鸣叫。奇怪的是,到快半夜了居然还有蝉在长吟。
我们每天都在菜地里转,南瓜在哪里,我们都很熟悉,我们就直接朝那边走去。我们四五个人,打着手电筒,在围墙边上找南瓜。陆淳月说:白天的时候,我看见过围墙的角落里有一个黄金瓜,已经老了。我们就朝那个角落走去,打着手电筒在找老南瓜。果然,一个南瓜挂在围墙上。
卢文理走上前去,就扭断了那个南瓜。我们就顺着来时的路,到了黄老师的房间里。我拿出煤油炉来,油盐都有的。我们切开瓜,将里面的籽挖掉,洗干净了。那时候我烧菜之类的事情早已会做了,但我还是轮不到做。吕健明说还是由他来炒吧。他用火柴点起煤油炉来,火苗蓝蓝的舔着锅底,在黑夜里更加蓝。我们几个人就看着健明炒南瓜。他往锅里放了一点猪油,等油冒泡发出吱吱响声的时候,他把切了块的南瓜一古脑儿倒了进去。顿时嗤嗤声响起,油烟四溅,他尽量把火调得恰当。几个人的头都往锅里凑,想往锅里看南瓜熟了没有。不多久,南瓜炒熟了,把它装在一个大碗里。我们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送。嚼着那喷香的南瓜块,那味道真是好极了!在人影瞳瞳中,一碗金瓜马上就报销了。虽然还没有吃饱,但饥饿的感觉已经驱除了,他们带着满足感离开了,剩下的事就该我做了,要涮锅洗碗。一直忙到十二点多,才安寝。
几十年过来了,那南瓜的美味好像还在嘴中不曾散去。不知真是南瓜美味,还是饿了的缘故,抑或是大家一起护校生活的情谊深厚。就像是鲁迅《社戏》中跟小伙伴们偷豆吃一样,总觉得那夜的豆特别好吃一样。
自从那次之后,晚上我们凡饿了的时候,总会拿黄老师的煤油炉来烧东西吃,有时炒冬瓜,有时炒茄子,有时烧毛豆,煤油用了不少,猪油也用了不少。
那时,我也担心,把黄老师的猪油吃了,煤油烧了,会引起黄老师对我的不满。但同学们都说,黄老师是气量很大的人,对这点小事,不会计较的。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开学的时候,我总是担着这个心事,但最终黄老师也没有找我说过什么,两个星期过去之后,我不安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未完待续)
2018年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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