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物质

那是一个做老师的大多十分敬业、学生读书如饥似渴的年代。而就物质条件来说,可以用十分艰苦这样词了形容。
那时候,部分教师宿舍居然是草房。我任教的第一年,住的是学校厨房隔壁的地塘屋——这间房本来是厨房的库房,地身较低,门槛到地面大约有40厘米的落差。推开北面的窗户,对面就是农田。夏天偶或屋顶还会漏水。我宿舍里除去一张木板床外,还有两张用旧学桌拼凑而成的“办公桌”:最初一两年,学校甚至没有集体办公的地方,各人在自己宿舍里备课、改作业;学校里假如开会,要么借用厨房的餐厅,要么,让某个班级的学生提前放学回家。
学生的学习条件也是可想而知。我就记得,我任班主任的初二(2)班地面居然坑坑洼洼——没有铺上砖头也就罢了,居然还没有好好平整过。很多学生带米中午在学校蒸饭,不回去吃饭;而条件稍好一些的也就搁上芋头之类的菜蔬而已,不少同学就是简单的米饭什么菜蔬也没有。冬日里,学生中手上生冻疮的比例不小,还有些同学脸上也生了冻疮——还不是因为身上穿的衣服过于单薄了的缘故?
印象很深的另一件是,学校有校长室,但却是与校长宿舍合二而一。第一块校长室的牌子是我写的:校长找了一块木板,用白漆漆好,把书写的任务交给了我。而我那段时间对书法和篆刻的兴趣浓厚,在那班教师中算是“佼佼者”。我是用颜体字书写校长室的牌子的,繁体字,“校长室“这三个字总体书写的位置有些偏上,可鉴于重新油漆比较麻烦,所以,就没有重写。在我调进城里若干年后,有一次因故而旧地重游的时候发现,这块牌子还挂着,
那时候,学校还经常停电,为此,老师们每到停电之夜,会到会计室向年近六十的老会计每人领取2两煤油,留作晚上备课、批改作业之用。学校唯一的高中班晚自修怎么办?学校备了一盏汽油灯。会点汽油灯的学校也就两人,其中一位是学校会计汤子均。他是我父亲学校的老校长姚君的姐夫,一个极厚道的人。因为他与其妻子关系不佳,很少回如城的家;即便回去,也是住在女儿家。他女儿家的住房甚紧,他的床设在空中——他女儿客厅里搁棉絮一类杂物的不足两个平米的“夹层”上。而他的一个儿子是我读高中时上一届的同学;他的孙女,后来则跟我儿子是高中文科班的同学,大学读的是体育院校,本科毕业后去了香港,听说在那边搞美容与保健。
教师们的伙食也相对简单,早上稀粥,有时也有从城里带回来的烧饼——厨房里一个星期有人去城里购物一两次,要去城里购物,才会有烧饼。中午米饭外加一荤一素,晚上或者是米粥或者是面条,常年没有什么变化。为改善伙食,也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一些老师晚上可能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好酒——如洋河、双沟是要计划的,平时很难找到,因此,老师们大多喝的“双蒸大曲”这样的高度平民化的酒,或者是通过关系买来的散装的粮食酒。下酒的菜可以是两把花生,也可以是一小碟萝卜干,讲究一些的则可能是炒鸡蛋或者是猪头肉。为营造喝酒过程中的气氛,李亚平发明——更准确地说是他第一个引进了“转勺”的游戏规则,也就是由上一个喝酒的人转动调羹,调羹的柄指向那个食客,那么,就轮到哪个食客喝酒。
对年轻一些们的老师们来说,最让人丧气的是这里的文化娱乐生活太过单调。起初,这里甚至没有电视,要看电视,那得到2公里开外的公社所在地或者供销社。我就记得,1982年的第十二届世界杯外围赛,为了看中国队的比赛,我曾经与扬州籍的青年老师李为兵结伴去乡政府或者供销社“蹭”电视。在这里,最为普及的娱乐方式是两个:白天打球——乒乓球或者篮球,晚上则是则是打牌兼喝酒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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