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以前发表过的文章

对于文字的发表,各人看法不一。早些年,我也很热衷发表在纸质上。发表多了,也没觉得自己文字有多优美,甚而不好意思,很多篇就这么丢了。现在写公众号,基本也是本着我的兴趣爱好出发,喜欢的就关注,随缘。

这篇还是因为在《江海晚报》上发表的文章多了,结缘认识当时的总编黄俊生。他邀我参加了他们当时举办的“母亲节”征文。发表于《江海晚报》11年5月13日,后来汇编成书,我是第一篇。

 疼爱

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夜晚,窗外的雨忽紧忽慢的下随心所欲而又漫不经心。柔和的灯光充满了整个小屋,也笼罩在女儿泪痕未干的脸上。 

    “臭丫头”。我离开书本,俯身贴上她的额头,感受着她微蹙的小心事。

     溅到窗玻璃的雨慢慢汇聚,然后不堪承受之重,滚落下来,跌进我记忆的某处,发出那么愉悦和清晰的一声……

     母亲也是这么叫我的,只是俨然没有这么亲昵的味道。有时候还是--“臭屎丫头”。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母亲重男轻女。那一年我六岁,她带着我和弟弟在街上买了两只筐。她把弟弟抱进了筐,我想当然地跳进了另一只,母亲却把我拽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用两块砖,以达到两边平衡。我拉着筐的绳子,跟在她身后一边走着,一边委屈着。悲愤的同时,自觉自尊心大受伤害。

      我们家三女一男,弟弟老三。舌头还磕着牙齿呢,何况是这么多孩子。当母亲遇见我或者大妹和弟弟吵架的时候呢,“大的不能让小的吗!”,“啪啪”两记,被打的是我和大妹;如果是小妹和弟弟吵架呢,也是“啪啪”两记,“小的怎不听大的话呢!”被打的当然就是小妹。像这样的例子,在我们家,俯拾皆是,不胜枚举。

     长大了一点,也开始抗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就这么偏心?”“五个手指头伸出来都有长短的。”母亲毫不掩饰她的重男轻女。就这么轻巧的一句,驳翻了几百年的真理。

      整个叛逆的少年期,母亲处处看我不顺眼,我看母亲亦如是。水火不容让我们简直不能对视,和她顶嘴吵架就像家常便饭。那期间恨不能剔骨割肉,不做她的女儿。初中一毕业,我便选择了包吃住转户口不用交学费的学校,也如愿远离了母亲。这也合她女大不中留的心。

     踏入社会,走上工作岗位以后,才渐渐明白,在母亲那儿受到的委屈简直不能算是委屈,母亲给予的伤害不能称做是伤害。正是母亲严厉的教训,让我很快融入社会。独在异乡,她的为人处世处处成了我的倚靠,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恰恰成为我的生活指南。在一个人的雨夜,我思念着母亲。记得第一次跟她进城,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过马路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却很突兀地把手伸给我,我迟疑着递过去一根食指,僵硬地握在她的手中,过了街松开手,我能感觉到她和我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竟然就是母亲对我最柔软的一次表达。回忆尽管都很粗糙,布满硬结,但也透着另一种温暖。

      我开始打电话给母亲,隔着距离。小时候往往是我被她打得最多。“看你小时候那个犟脾气,得理更不饶人。走上社会看别人不比我打得狠。“那你也不至于那么偏心么。”“你以为你是个软柿子呢。不好好管教,你们将来都是要嫁出去的,那不是害人家嘛。”母亲嗔怪道。我大笑,我那亲爱的宝贝弟弟,过了而立之年后,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才终于姗姗完成了他的终身大事。他说他最有体会什么是最毒妇人心了。拿着电话,泪眼笑声中再也没有了成见和不满。

      随着工作的变迁,我和母亲的距离越拉越远,心却越靠越近。在很多人很多事上,我都能看见母亲的影子细细密密地渗透进来,涉及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她的细节总是不知不觉地被我记忆反刍和复制。踩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就像是她的新颜,而她是我慢慢老去的旧貌。

     窗玻璃上的雨点仍然在不断汇聚不断滚落,一滴催着一滴,一滴赶着一滴。坐在那儿,静静地凝视着熟睡的女儿,倾听窗外雨滴的声音,如果女儿是那正形成的那一滴,那我甘愿就是滚落的那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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