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珊的第十个男人
因为自己生的朵朵,
已在某种程度上软化薛云起,
让他的满腔父爱有了可安放之处。
文/婉兮
牛哥是个狠人。
向来都是。
他初中没念完,十五六岁就开始混社会,硬生生靠着拳头在鹭江镇混出名堂,任谁都不敢轻视半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坚信拳头即真理,对暴力极为崇尚。
闹出那桩命 案,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很久前,镇上就有人咬牙切齿地诅咒过:这小子,迟早是要吃牢饭的!
如今十几年改造,他的思想已然发生了变化,懂得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也晓得每个人都要受法律管束。可骨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却会在关键时刻苏醒,使他的行为不受大脑支配。
但他低估了作为母亲的秦珊珊。
他对她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所以,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刚一将孩子夺过,秦珊珊便如发狂的母狮般惊醒,张牙舞爪立刻冲了过来,那股子爆发力和战斗力,都令他始料不及。
更要命的是,他力气不足了。
癌细胞在一点点吞噬身体,徒留外表的一个虚壳,显然已不是秦珊珊的对手。
又或者说,是母爱激发出了秦珊珊的无限潜能,让一个弱女子瞬间变身大力士。
所以,秦珊珊三两步便追赶上牛哥,又铁青着脸从他手中抢过孩子,而后还不忘狠狠剜他一眼。那表情是在说:你竟敢伤害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
牛哥一怔,体内的癌细胞似乎又在翻滚。
腹部疼痛,刀绞一般,四肢也虚弱无力。就连说一句话,都需要使出一大半力气。
唯有眼睛是有力量的,它能把那份怨恨、绝望、屈辱与悲痛,都表达得准确无误。
但秦珊珊哪里会细看?
她抱着孩子飞奔,几乎脚不沾地,迫不及待要消失在牛哥的视线范围内——仿佛他是世间最可怕的洪水猛兽。
牛哥跌坐在地,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腹部在疼。
心也在疼。
秦珊珊抱着孩子,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连婴儿车都弃之不顾了。
因为那个夜晚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活灵活现地上演起来。她永远记得牛哥暴怒的一瞬间,仿佛失去理智的猛兽,根本听不见身边人的劝导,理智更是荡然无存。
简单来说,那一刻的他,与猛兽无异,摧毁力到达巅峰。
朵朵若落在他手里,只怕是……
反正他命不久矣,总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想到这里,秦珊珊一阵后怕,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甚至顾不得哄一哄哇哇大哭的孩子。
跑着跑着,她的脚步忽然有了记忆,直通通引导着她奔进路边一家店,而后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但气还没喘匀,又忙着查看孩子,确定朵朵毫发无伤后,才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哄起来。
“秦小姐,需要帮助吗?”
是那个温柔的男声,熟悉的男声,属于中年男人的声音。
秦珊珊心安了不少,这才抬头看看对方:“不好意思,我……我……不好意思,我能坐一会儿吗?”
她不能将眼前的困境直白道出。
总不能告诉对方,初恋要求我结婚,不答应就要抢我的孩子吧?总不能说我的初恋杀过人坐过牢,我想先躲一躲吧?
那该是一出怎样的狗血大剧?
毕竟如今,她已懂得“体面”二字。
对方微微一蹙眉,秦珊珊以为是怕影响了生意,又慌忙道:“我可以出钱,今天我包下你这间店,好吗?”
那男子依旧没搭腔,反而拖了把椅子过来,不声不响坐在秦珊珊面前。
片刻他才道:“今天本就没什么生意,不妨事。秦小姐,你好久没来了。”
他知道我姓秦?
秦珊珊愣了一会儿,忽又想起自己办过会员卡,填写过姓名电话一类的东西。这便感激地笑了笑:“老板,你的记性真好。”
“我不叫老板,我也有名字,我叫薛云起。”
他的语言和态度都是温柔的,但温柔中,又恍惚沉淀着些看透世事的淡然。
不知怎的,秦珊珊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信任。
“薛先生,你,你可以帮帮我吗?帮帮我们母女。”
特意把女儿带上,是耍了些小心机的。为求对方帮忙而适当地卖惨示弱,只为唤起眼前人的同情心与怜悯心。
薛云起却不忙着回答,而是伸手接过秦珊珊怀里的婴儿,神色却更温柔了:“我记得上次来,她还在你的肚子里。那时你特别喜欢吃蛋糕,我总是怕你吃多了血糖高。”
听到这一句,秦珊珊有些脸红。
再往薛云起看去,竟见他姿态娴熟,仿佛是抱过孩子、当过爸爸。
她愣了愣,忽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薛先生,您有孩子?”
“有过。”
他回答得很简约,仿佛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秦珊珊识趣,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那可否麻烦薛先生,把我们母女送回家好吗?我这边遇到一点麻烦,不敢一个人带孩子回家。”
这次,她十拿九稳有把握了。
因为自己生的朵朵,已在某种程度上软化薛云起,让他的满腔父爱有了可安放之处。
小朵朵有危险,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果然,薛云起站起身来:“走吧。”
依旧抱着孩子。
这阵势,倒像是一对夫妻要带孩子出门。秦珊珊见他答应,急忙应了一声跟上去。
有一个男人同行回家,多少是增了些安全感的。
因为他害怕牛哥埋伏在某个角落,冷不丁跳出来,再次将朵朵抢走。
万一他丧心病狂,当真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来呢?到时候,只怕悔之晚矣。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都胆战心惊。
但未来的隐患,她来不及多作思考。眼下需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再将家门锁好,对牛哥和李伟明,都要严防死守。
她边走边想,脑子乱作一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主意和念头。
好在一路无风无浪,两人带着孩子,顺顺利利到了家。
开门一瞧,婴儿车却好端端放在玄关处。
秦珊珊心里一咯噔,右眼皮忽然猛烈一跳。莫非牛哥还跟到家里来了?浑身汗毛不禁竖起,她将头转向薛云起:“如果情况有变,麻烦您带着我的女儿赶紧跑!谢谢您了!”
那声音,透着一股子悲壮和哀戚。
薛云起隐约听出些端倪来了:“你是遇见坏人了吗?没关系,报/警就可以了。”
可报/警二字,却又触动了秦珊珊。
毕竟是对牛哥有所亏欠的,眼下他刚从牢中出来,而且还得了癌症……若报了警,只怕这保 外 就 医会被取消,那他离死期,大概也不远了。
她虽恨他伤害朵朵,但也不愿置他于死地。
正踟蹰间,却听母亲的声音从卧室中响起:“珊珊,你回来了?你没事儿吧?”
话音未落,人便慌慌张张奔了出来。但嘴巴快脚一步,嘴里的消息已突突突发出来了:“那姓牛的来过了,还把婴儿车送了回来。他叫我跟你说,说他错了,不该用孩子吓你。他还说……”
话说了一大半,王玉琼又忽的意识到,家里来了个陌生人。自己的外孙女儿朵朵,正被这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
声音适时停住,接下来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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