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把你找回来好好地再爱一遍

有些事物，有些人，总是失去之后，才能细细咀嚼出他对我们的好。我最近总是会梦见我的外公，一个可爱的小老头。梦见他带我到他的药园子里看他种植的草药。有时候，我真想，如果可以，我想把他找回来好好地再爱一遍，让他不再感到孤单。所以，谨以几首诗歌来表达我的怀念。

外公印象（组诗）

   一

为了这次收割

你翻了几遍日历

抬头跟上天喃喃对话了几天

终于选了一个好日子

月亮还在树梢上

外婆的母鸡刚打了几次鸣

你就在院子里磨镰刀了

月亮在盆中的清水中摇曳多姿

你时而在磨刀石上洒些水

时而用手指轻轻试探一下镰刀的锋刃

本来厚钝的镰刀在石头上磨出

岁月的弧度

有了弧度的东西不再呆板和生硬

其实，月亮才是世间最大的磨刀石

从圆满磨到残缺

被时间的镰刀

越磨越薄，越磨越弯

后来啊，磨刀石、镰刀、月亮、外公都有了一样的弧度

挂在岁月的树梢上

收割了生活的馈赠

   二

清晨，你从田野回来

带回曼陀罗和一捆青草

露水沾湿了头发，闪烁着好多小太阳

花儿晒在竹箩里，青草是给牛的

在外婆的唠叨中，你铡草药、晒马骨

阳光很好，阳光中的你如此美好

你怜惜地翻着那些植物的叶子、根茎

跟它们对话，说着它们的优缺点

好像在教导自己的孙儿

三

院子前的那块地是你的药圃

这是一块神圣的地方，偶尔有母鸡带着小鸡闯入

通脉草、丁芥、枸杞、雷公薯、仙人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盘

青的可人、红的耀眼、紫的有气势

你每天过来侍弄，佝偻着腰

时间久了，你也成了一株草药

从容自在，散发着生命的芬芳

四

那天中午，我到病房里看你

你说话有点口齿不清，还是渴望跟我们说话

我抚摸着你瘦骨嶙峋的手臂

仿佛摸到了一条快要干涸的河流

我以为你还会好起来

就像以前你常来这里休息几天一样

几天后，我接到母亲的电话

说你走了

很平静，没有喧嚣的锣鼓班

疼痛的深度插入我的眼睛

一个人的走

意为着永远地失去

我躲在角落里任凭泪水肆意而下

一个只懂得种植草药的老人

承载了多少苦难

他从不言说

只是如成熟的稻子深深地弯下腰

过着谦卑的生活

内心如土地一般坚实

外公走了

走的那么素净、美丽

外公

我还想跟着你去采草药

看遍满山坡的红和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