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粉碎机(3):炮击努尔哈赤——呼啸的实心铁炮弹
球型实心铸铁炮弹
在整体铸造的前装滑膛炮问世之后,球型实心铸铁炮弹就成为与之最相匹配的一种炮弹。与其他各种滑膛炮时期的炮弹相比,球型炮弹的射程最远,精度最高,使用范围也最为广泛。在城防战中,守军多籍火炮之力或在超远距离上袭扰敌军,或在中近距离上以密集火力痛击敌军之人马与战具。
高速飞行的球形铁弹虽然体积并不很大,但其所蕴含的能量却极为可观,它能够将横亘在它前进道路上的炮车掀翻在地,或将血肉之躯的人马打成肉泥。在合适的撞击角度和时机的配合下,一发炮弹甚至能在600-800码的距离上击杀多达40名士兵。
曹恩道夫战役中,有多达42名俄军士兵被一发炮弹击倒。
试想一下,对于西式前装炮的威力和性能毫无察觉的后金军以密集的阵势蚁附攻城时无疑会给守城的炮兵提供绝佳的“打靶”机会。一轮炮击之后,不论是实心独弹还是散子都可以轻易的收割大量的有生力量。更令后金军沮丧的是,以往赖以遮护士卒的牌车与盾牌在半寇菲长炮的轰击之下竟脆弱如同枯木。
(明军)每用西洋炮则牌车如拉朽
折巨木,透坚城
在此起彼伏的火炮轰鸣声中,一辆辆牌车连同躲在车后的军士们被呼啸而来的实心铁弹砸的四分五裂,断木和血肉四散飞溅。而这些弹炮在击毁盾车后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弹地而起,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向前飞行,并将挡在其飞行路线上的人马撕成两截。后金将士们终于意识到那些长身管的前装大炮的威力远非明军平日大量装备的专用于射杀人员的佛郎机和将军炮可比,这些新式大炮所发射的炮弹实在是超乎想象的可怕。
在引入红夷大炮之前,边关将士守口多籍佛郎机。作为后膛小炮,佛郎机炮专用于射杀人员,铅子“可打一里有余,人马洞过”。佛郎机炮身轻力弱,其力可射杀人马,但却难于击破后金军的攻城器具。而红夷炮则不然,虽然宁远城头上的大炮还达不到攻城炮的等级,但用来摧毁后金军的木牌盾车却不费吹灰之力。
佛郎机是明军边墙守城的重器。
在英国人于该世纪中叶所举行的实弹射击实验中,一门半寇菲林长炮在仅仅装填4磅火药的情况下用一枚9磅重的炮弹击穿了两堵各厚约48cm的硬木墙,长炮的威力可见一斑。尤其12磅炮弹的动能与破坏力更在9磅炮弹之上。倘若明军使用弹重2/3的火药装填火炮,则其射程和威力将更加提升。毫不夸张的说,后金军即便能够制造板厚1米的超级重型“坦克”亦无力抵挡城上大炮的当头一击。
炮击船板试验。除炮弹外,飞散的木渣亦可轻易置人于死地。
医疗记录
当一枚全速飞行的炮弹正面击中人体时,挡在其前方的全部人体组织都会被打飞。如果头、胸或腹部被击中的话则人体洞开,该体腔内的内脏被完全粉碎,受害者立时毙命。如果四肢之一被打飞,则与躯体连接处的人体组织切面较平并肿胀发暗,皮肤和肌肉因严重的切割伤而失去收缩的能力。骨头毫无疑问会被砸断,断骨虽仍与躯体相连,但细小的碎骨渣会混入软组织中。——《军事外科手册》
17世纪的英国军医曾就炮弹对人体和马匹所造成的毁灭性的伤害留下了一些相关记录。在索瑟姆城(Southam)所发生的一次战斗中,一枚炮弹“击杀了5匹马,到处都是骑手们的腿和手臂”。刀剑等冷兵器以及火枪固然是致命的,但大炮对士兵们造成的伤害足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遍地都是受害者的头颅和四肢,有些人体器官和组织甚至被摧残成无法辨认的“肉团”。
被炮弹击穿的胸甲
1640年的纽博恩之战中,英格兰军队遭到了苏格兰人炮火的猛击。目击此情景的诗人将英格兰人的惨状写了下来,“苏格兰人的大炮轰鸣,炮弹四射......(英格兰人的)腿和手臂飞散在空中......他们的大脑从头骨中喷洒而出”。
纽博恩之战,英格兰人被火炮击碎的残肢散布一地。
随着飞行距离的增大,炮弹的速度和动能大减,尽管这一阶段的炮弹已无力摧毁坚固的工事,但却仍能够轻易夺走被击中的士兵的生命,虽有铠甲遮护亦无济于事。即便是一枚3、4磅重的小炮弹在其飞行过程的末端以每秒数英尺的飞行速度击中人体亦足以致命,其危险性比之同等体积的石块要致命得多。
较大的质量和相对小的体积让一枚动能几乎耗尽的炮弹依旧具备致人死伤的力量。
1648年,在科尔切斯特发生的战斗中,一名保皇派士兵被一枚“处于飞行轨迹的末端且移动相对缓慢的5磅重的炮弹击倒”。在战友的搀扶下,这名顽强的士兵竟然还能够行走,但却惊恐的发现“炮弹悬在他身体一侧的皮肤里”。在挣扎着回到军营后,此人便一命呜呼了。在纽布里,一位名叫加布里埃尔的士兵身受炮伤。军医在检查了他的伤势后发现,加布里埃尔的肚子被撕开,肠子被扯断,胯骨被砸的粉碎,将其击伤的炮弹还留在他的体内。虽然伤员的神志还算清醒,但医生放弃了对他的治疗,并“像看着死人那样注视着他”。
祖传枪炮伤,专治老军医。
如果说17世纪的医疗记录尚不算充分的话,进入19世纪之后,相关的战地伤亡和医疗记录更加丰富和完善:
来莱比锡之役中,“敌军的炮弹无情的向我们(法军)的军列倾泻,每当炮弹击中一队列队而行的士兵时,至少会有30人被打飞。”
在德累斯顿,莫罗将军不幸被一发炮弹击中,他的双腿被打断,胯下的马匹整个被炮弹击穿。军医在截掉他的双腿之后仍无法保住其性命,7天后莫罗因伤重去世。
滑铁卢之役中被炮弹打飞手臂的英军士兵画像
被炮弹直接命中而死亡的例子在世界各国军队中都有不少记载。大部分人当场死去,有些人则饱受煎熬之后再痛苦的死去,只有少数幸运儿在被截去一条或两条残肢后勉强存活下来。但以17世纪的医疗水平来说,医生们对于这类伤病往往束手无策。被炮弹击伤,但仍苟延残喘的底层官兵们往往会被医生们直接抛弃。而受困于彼时低下的医疗环境和技术,身受炮伤的上层军官和贵族们们即便能够接受治疗,其生死也几乎全凭天意。
总结到位,加鸡腿。
除了被炮弹直接命中外,反复弹射的“跳弹”,飞掠而过的炮弹以及碎屑等杂物也都是不可忽视的致命因素,而它们对军士们所造成的伤害留待下文再做探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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