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只有患者才理解的痛苦
症者备感痛苦,无论症状表现为强迫行为,还是强迫思维,都是一场折磨,很多人因此痛不欲生。不止一个来访者说过:宁愿得癌症也不愿得强迫症。
多年来接触和见闻的强迫症者中,一些人的经历确实令人痛心,甚至心碎——他们太难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挺过来了!
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强迫性洗手,起先用洗手液反复洗,后来用消毒水、酒精反复擦拭,双手皮肤脱水、脱皮、泛白。一次去医院看望病人,回来后想到用手摸过了医院电梯按钮,反复用消毒水洗过还是担心有病毒杀不死,最后忍无可忍把手放在煤气灶烤,导致双手被烧伤。
还是一个女孩,有一晚洗澡出不了浴室,因为刚洗完,穿衣服时又觉得接触了不干净的物品,然后脱了衣服再洗,如此反复,一夜就在浴室折腾,洗得人都虚脱了。
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有反复计算的强迫,每天晚上要站在小区里,计算亮灯的窗户数目,刮风下雨,寒冬腊月也不例外,不如此不能回家睡觉。
这些强迫症状听起来匪夷所思,看上去很“变态”,感觉不是正常人,要不是疯子,要不是精神分裂。可这些人,实有其人,实有其事,对他们来说,疯了或者还是一个解脱,求之不得。
可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疯,这就痛苦了。
精神分裂患者等完全疯了的人,区分不了现实和想像,他们把妄想当作现实,生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面不能自拔,丧失了自知力、现实辨别力,这也是诊断精神分裂症最重要的指标。因为他们丧失了自知力和现实感知力,也许就不再那么痛苦。
强迫症者知道自己想得或做得过分了,不应该,或者明知道行为、想法、意念没有必要,很荒诞,但就是克服不了。他们找不到停止不想、不做的那个边界。
比如,强迫性洗手,他们知道洗手本身是现实的需要,但反复洗很多次、很长时间又太过了,没有必要,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洗多少次、洗多长时间就可以。
正常人洗一两次,觉得大概可以就行了,而强迫症者接受不了这种大概、不确定的状态。你要精确吧,他又无法精确。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在什么时间把手上的病毒、细菌都杀死了。而强迫症者担心的就是:万一手上还有病毒、细菌怎么办?
“如果”,“万一”,成了强迫症者心中的魔咒,也正是此模糊了现实与想像边界的原因。一个男子在发生不洁性行为时安全套破裂了,之后就对艾滋病产生强迫性思维,“如果”,“万一”这次感染上了艾滋病怎么办,内心因此恐惧不安。
他心中一边想着各种感染的可能性,一边又计算着感染的概率很低:那个女子可能没有病,或者即使有病,也有一定的感染比例,不一定就百分百感染上。一方面觉得恐惧得过分,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生活,同时又确实无法排除被感染的可能——谁又能绝对地排除呢?
后来他去做了相关检测,但又想到在检测过程可能会感染:被污染的针头、棉签,各种可能又缠绕着他的头脑。
强迫症者的想法听上去有一定道理,在患者心中也自成逻辑,他们有非常强的逻辑性,这正是强迫症心理的特点之一:理智化。但就表现出来的症状而言,又非常地不理性,甚至荒谬可笑。
不得不做、不得不想的强迫,与想停下来,不要去想、不要去做的反强迫,成为他们心理内战的双方,相互辩论、相互争斗,相持不下。
强迫症者的痛苦,正是来源于如此清醒地看着自己受难、受刑,明目张胆、明白无误地自我折磨!
《心不由己——走出强迫症的怪圈》里写过:
他们总是处于强迫之中,并且强迫的人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于自己。压迫者和反抗者都是同一个人。他们既是自己的施暴者,又是自己的受害者——这是名副其实的心灵内战。
他们所受的可怕的、严厉的刑罚,完全来自于他们自身。他们不安,他们恐惧,然而,他们又清醒地知道,他们的不安和恐惧是不必要的;但是,他们又无法摆脱。当他们在清醒和坚持中,看到自己的恐惧与虚无,越发觉得是一种荒诞。
强迫症者的痛苦,就在于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但又没有办法区别是现实的问题,还是想像的问题,是正常的,还是病态的,从而陷入一而再的痛苦循环中。
“我这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他们常常这样问心理咨询师。即使你给了他/她答案,他们还是依旧无法放下,有时候,反复询问本身也成了强迫症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