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旧事（续二）十二】/ 朱彦晖
城西旧事（续二）
朱彦晖
民国时期，永兴县城西是居民居住最多的区域，也是街市最繁华的地段，自然故事就多。这里追述流传较广的几段陈年旧事，以飨读者。
十二 羊肉馆命案
县城有五六家羊肉馆，唯有城西卢德厚羊肉馆誉满全城。不管春夏秋冬都是门庭若市。食客们大都习惯早上去咥一大钵羊肉泡馍。
罕见的是掌勺的炉头是个女的，三十多岁，身板很结实，粗腰肥臀，高挑个子，胖乎乎的圆脸盘被炉火照得通红。只见她左手端着炒锅，右手麻利地用铁勺在里面不停地搅动着沸腾的汤泡馍。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羊油旺旺的羊肉泡馍就盛到大钵里了，肥瘦兼半的羊肉片顶在上面，再撒上些葱花 ，便由跑堂的端到食客面前，食客再撒上香菜，调上油泼辣子，就着干蒜大口咥起来。额头上冒着热气，嘴唇上红油明晃晃的。吃完肉喝完汤，推开碗，跑堂的便递上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食客擦完脸，便说：“咥得太香太痛快了！”
女炉头有空就过来堆着笑脸，用手在胸前比划着，意思是说：“吃好喝好下回再来。”
这女人虽是个哑巴可本事不小，她叫卢菊花，不但是炉头，也是卢德厚羊肉馆的老板。事情还得从头谈起。
这卢菊花的父亲就是经营羊肉馆的。父亲叫卢德厚，家境殷实，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人祖上是回民，只吃牛羊肉，再加上他爱吃会吃，下功夫研究牛羊肉的吃法。从选肉、煮肉、下料都有一套独特的方子。他煮出来的羊肉，不腥不膻，肉烂汤香，鲜味可口，后来便开起了羊肉馆，众食客一片赞扬声，从此便名声大振，红遍全城。
不幸的是卢德厚婆娘只生了一个女子，。虽然是个哑巴，只因是个独苗，便疼爱有加，取名叫菊花，娇生惯养，长到十七、八岁，出脱的有模有样，人见人爱。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卢德厚有三个考虑，一来为了延续祖宗香火，他没有儿子，要以女顶男，招赘上门女婿。二来他研制的羊肉泡馍的技艺不能外传，必须由女儿继承。三来怕女儿被人欺侮，必须给女儿打听一个体强力壮敢于担当，性子刚强，能保护女儿，守住卢家家业的硬汉做女婿。
卢德厚委托多名媒人四处寻找，最终选中了老斧头的第五个儿子牛犊。因为他长的身材性格极像《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人都叫他“黑旋风”。倒把他的真实姓名忘记了。据说此人在高师门下当过学徒，学得一身过硬的武功，能把一块砖捏得粉碎，一个手指头能把一块砖像豆腐一样轻易地戳透。四个小伙子同时和他打斗，个个被他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飞镖投出去，扎你的脑袋，给屁股都不行。卢德厚说挑灯笼都难找到这样武艺高强的好手，很是满意。不管女儿同意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违抗。于是张灯结彩、花天酒地地为女儿操办了婚礼。婚后还好，小两口恩爱有加。卢德厚就安排他们去羊肉馆帮忙打理，学习技艺。
卢菊花很快就学会了父亲的一整套制作羊肉泡馍的独门秘笈，便当上炉头。黑旋风是个粗人，只能打理其他琐事。
小两口结婚三年，就生了一个女儿。不幸的是父亲卢德厚因为长期操劳成疾，在孙女出生满月的当天就驾鹤西去了。而母亲早在他们还没结婚时就早早离开了人世。
小俩口悲痛地埋葬了父亲，独自承担起羊肉馆的生意。食客们有的是冲着卢德厚羊肉馆的名气来的，还有人是想看稀罕的，瞧瞧这女炉头长得什么样。生意依然红红火火，吃客越来越多。
十八年过去了，他们的女儿已长到十六岁，儿子也十二岁了。女儿取名卢秀英，长得浓眉大眼，皮肤白嫩的像葱皮儿似的，像她妈个子高挑，乌黑的发辫齐腰长。妈妈看她聪明伶俐，算账又快又准，就叫她坐帐桌算账收银。父亲黑旋风还不放心，时时过去给女儿叮咛一句：“消停不急，把账算好，钱收好。”
一天早上，生意正红火时，来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壮汉，人高马大，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像《水浒传》里的鲁智深一样，坐定后要了两碗羊肉泡，三下五除二地咥完了，抹了油嘴就往外走，卢秀英上前挡住要钱。
“要钱，谁敢给我要钱，吃了豹子胆了！”壮汉推开卢秀英就往外闯。
黑旋风赶紧扶住快要被推到的女儿说：“没钱不要推人嘛，这次便宜你了，快走人。”
过后对女儿说：“一看就是个混混二流子，故意耍死娃哩，吃点亏不要紧，放他走就是了。”
那个无赖尝到便宜了，过几天又来了，照样咥了两碗，抬屁股要走人。
卢秀英急了，说：“你不能老不给钱白吃啊！”
壮汉打量着卢秀英：“哎呀，长得这么水灵，要钱？跟我走，要多钱给你多钱。”
黑旋风在一旁看见壮汉进来，一直在冷眼旁观，如今见他又要吃“霸王餐”，还要欺负自己的女儿，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揪住壮汉的衣领，拉到铺外街上，一个风扫残云就把壮汉撂倒了，接着一脚狠狠地踏在壮汉的胸口上，顿时鲜血从嘴里喷出来，不久便四蹄蹬天了。
这家伙也是个短命鬼，这么容易就死了，黑旋风吃了人命官司。
警察局调查发现，这个壮汉平时霸道乡里，白吃白拿，抢劫财物，强奸妇女，行凶打人，人见人怕。早已是罪恶累累，民愤极大。现在一命归西，罪有应得，百姓都拍手称快：“黑旋风打死了恶霸，为民除了害。”敲锣打鼓送锦旗褒奖他的功劳。
警察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乐的顺从民意，免了黑旋风罪行。
（未完）
End
作者简介：朱彦晖，陕西彬州市人，退休老教师，擅长书画，热爱写作，曾有作品在《豳风》杂志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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