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六年(1867),湖北乡试考场上,...
清同治六年(1867),湖北乡试考场上,依例对学子进行搜身。当搜到一位眉清目秀的考生时,考官惊讶的发现,这位考生除了外衣是男装,而所有的内衣竟然全都是艳丽的女装。
考官大吃一惊,难不成身为考生是女扮男装前来应试的?于是,他不顾考生的解释,便将这位考生带入密室,仔细辨认一下他的性别。
无奈,这位考生只得脱了衣服,配合他们检查。辨认结果,考生的确是男儿身。
可是,既然是个小伙子,却为何要着女装呢?
要说这事,还得跟清末重臣左宗棠有关!
而这个考生,就是我国近代文学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高产诗人、后来官至两江总督的樊增祥。
樊增祥的父亲叫樊燮,行伍出身,不识几个字,因军功升到了长沙总兵一职。
总兵是个多大的官呢?
大家都熟悉提督、总督或者大将军,可能觉得总兵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其实大错特错!
一般情况下,清朝军制,一省绿营兵马由提督负责节制,下设镇、协,营、汛,而一镇之最高军事长官,即为总兵。
总兵的官阶有高有低,一般为从二品,跟所谓的封疆大吏——巡抚,基本上平级。
樊燮官不算小,可人品却不咋地,贪财不说,还为人刻薄,在官场名声不佳。
有一次,樊燮有事要见湖南巡抚骆秉章,办完事之后,他起身向骆告辞,却没有理骆秉章的师爷。
就在他刚踏到门槛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叫:“你给我站住。”
他转过身来,发现师爷竖眼横眉,正用手指着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不以为然,冷冷地问:“你想干嘛?”
师爷气冲冲走到他面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王八蛋,给我滚出去。”
话音未落,又抬脚照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下,险些把他踹倒。
身为高级军官,他哪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于是他挥拳向着师爷的脑门打去。师爷也不示弱,两人就在衙门里当场厮打起来。
大家也许会问:不就是个师爷么,干嘛摆这么大谱,这不是跟主人过不去吗?
这位师爷不是别人,就是日后威名远震的左宗棠。当时,他很受骆秉章器重,言听必从,所以才如此霸气。
赶走樊燮后,左宗棠立马怂恿骆秉章,让他向皇帝上奏,参劾樊燮贪污骄纵。
由于罪证确凿,朝廷最终罢免了樊燮的总兵职务。
樊燮被革职后,只得灰溜溜地回到家乡恩施。他越想越觉得难受,终日愁眉苦脸,总想着如何才能出这口恶气。
思来想去,他命人在院中修了一座读书楼。修好之后,他还特制了一块“洗辱牌”,上写昔日左宗棠骂他的话:“王八蛋,滚出去”,以警示自己跟家人。
他把两个儿子叫了过来,让他们跪下之后,对儿子们说:“知道你们的父亲是被谁陷害的吗?”
儿子齐声回答:“左宗棠。”
“知道就好。从今天起,你们都得关在读书楼上读书,将来必须超过左宗棠,能做得到吗?”他又咬牙切齿地问。
小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低下头回答:“能。”
”好,来人哪!”樊燮叫佣人进来。
佣人手里托着几件新衣服,用疑惑的眼睛望着主人:“衣服带来了,老爷。”
”立即给两个少爷换上,记住,从里到外,身上的衣服全换掉。”他命令道。
俩孩子一看,全都是女孩子的衣裙,说什么也不肯换。最后,还是在老爸的威逼下,不得已才一件件穿上了。
望着面前红衣绿裙的两个儿子,樊燮并不觉得好笑,而是流着泪对他们说:“儿子,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要脱可不那么容易了。记住了:考秀才进学,脱外女服;中举人,脱内女服;中进士,焚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完了,他大声问道:
”记住了吗?”
儿子含泪回答:“记住了。”
从此以后,俩孩子就终日着女儿装,在楼里读书习字。同时,樊燮每月初一、十五,还要带着俩儿子跪拜祖先神位,并一同在洗辱牌前发誓。
为了泄愤,他还命儿子先习好这五个字:”左宗棠可杀”。
这可不是什么野史逸闻,直到上世纪四十年代,在湖北恩施樊家楼壁上,尚存稚嫩墨迹“左宗棠可杀”五字。
就这样,直到樊增祥中了秀才,才脱掉了外女服,可里面的衣服仍是女装。
同治六年,樊增祥参加乡试,在被搜身时,便因女内衣闹出了笑话。由于学识渊博,他一试便中了举人。
发榜之日,樊增祥终于可以里里外外都着男装了,他比任何一位同榜举子都感到兴奋!
三年后,时任湖北学政的张之洞到宜昌视学,看到樊增祥的诗文,十分欣赏,推荐他为潜江传经书院院长,主持讲席。从此,他跟张之洞结下了师生之谊。后来,张之洞成为樊增祥的官场导师和后台。
光绪三年(1877),樊增祥进京会试,终于考中进士。
这一年,他已经32岁了。
喜报传到家乡,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樊家在恩施、宜昌两地大迎宾宴客3天,当着众亲友的面,樊家兑现了誓言,烧掉了已悬挂二十多年的“洗辱牌”。
第二年,樊增祥前往陕西宜川任知县,走上仕途从政路。在张之洞等人的提拨下,他一直做到江宁布政使、权署两江总督。
巧合的是,他任江宁布政使时,左宗棠的儿子偏偏又在他手下做事。不过,他并没有挟私报怨,倒还特别优待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