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乾盛世背后的险恶:区区“几两银子”,就毁掉了近代中国的命运
人人都知道历史书上有这么个“康雍乾盛世”,那么问题来了,康雍乾时代当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巅峰吗?或者换个更通俗的问法:这爷仨的一通操作,对中国历史的影响当真是积极的吗?
审视历史问题不能从单一的角度入手,无论是康熙还是乾隆,作为皇帝,他们的历史功绩是实打实的。但结合长远来看,他们的一些做法,确实给中国历史种下了可怕的恶果。
咱们先来讲讲,为啥主流观点要把康雍乾时代称为“盛世”。
古代人对“太平”的标准其实很低,只要百姓有饭吃,天下无灾民,国库充盈朝堂清明,那么当朝的皇帝就十有八九是个大善人。因此,“人口”变成了衡量皇帝业务能力的一大标准。而康雍乾爷仨的一大功绩就是为中国创造出了更多的人口,并尽可能地养活了他们。
从数据来看,康熙五十一年(1713年),清朝总人口在1亿左右,而到了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总人口已突破3亿,受限于封建时代的社会生产力,这一数据已是相当震撼了。更可怕的是,即便多了这么多吃饭的嘴,清王朝依旧能保持着强大的活力,至少爷仨坐江山那会儿,社会基层并没有出现多少“只管生不管养”的情况。
人口的暴增是把双刃剑,早在乾隆年间,就有不少有识之士开始担忧人多之害。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如汪士铎,此君直言百姓只顾像老母猪似的一窝窝生,朝廷却不加以节制,结果弄得人们到处开辟田地,不惜刀耕火种围湖造田,甚至连山顶上、深山老林里都种了庄稼,即便如此还是不够吃。而从当今来看,人口过多导致社会资源很难合理分配,无形中加大了相当一部分人的生存压力。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倘若把大清国比作一栋楼,那么人就是盖楼用的砖瓦,只要不超出地基的承受能力,显然砖瓦越多,造出的大厦也就越宏伟。
其实,相较于英法等欧洲强国的日益衰落,当今中国之所以总能保持自立自强,不惧西方国家瞎搞事,甚至在全球经济发展萎靡的背景下依旧保持强势,很大程度上还是得益于人多——人口红利至今仍在发光发热。
然而,封建时代不像现在这么开明自由,人口的快速膨胀就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变成“冗余”,这也是皇帝们最怕的事。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一旦流动起来,就会变成惊涛骇浪。历朝历代的皇帝为解决这个问题,都曾费了不少脑筋。其中比较狠的如明太祖朱元璋,他把整个天下分成一个个方圆一里的小区域,设立里长监管百姓。倘若有人某天要从A区到B区办点事儿,哪怕仅仅是走个亲戚,都要提前上报自己几点出门几点回来,几人同行;一旦出了岔子没能按时回来,不但当事者很可能要掉脑袋,恐怕里长、邻居和其他知情者都会受到牵连。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出问题的人给解决掉——明太祖的手段简单粗暴,可是说是充分体现了封建时代“封建”二字的残酷性。相比之下,清朝皇帝的手段就高明多了。
我们以乾隆一朝为例,简而言之,清朝皇帝驭民,利用的是百姓的“希望”。
《十八世纪的中国与世界》提及:清朝中期,中国一个普通中等农民家庭一年的收入在32两白银左右;同时,一个家庭一年的总花销却要多出两三两,在34~35两白银之间。按照当时的购买力,一两白银大约能买100斤大米,或是在一般城市里置办几平米房屋。这样一看,这笔钱似乎并不多。朝廷的狡猾精明之处就在这儿:在百姓来看,几两银子的赤字似乎并不算什么,稍微努把力就能挣回来。中国古人素来有“小富即安”的观念,倘若靠努力填完这几两银子的小坑,手头还能余下点碎银子,舒舒坦坦地过个年岂不美哉?
殊不知,这区区几两银子的“赤字”正是朝廷稳定民心的手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填平的。
朝廷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平衡”:碰上粮食大丰收,官府就“适当”加点税,合情合理;遭遇饥荒,官府就拨款放粮,不至于闹成民变,百姓还会高呼“皇上万岁”。总而言之,无论怎么操作,朝廷永远不会让民间积累的财富超过“红线”;百姓也只想赶紧脱贫致富奔小康,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二心”了。这“两三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把百姓拿捏得是死死的。表面上看,乾隆治下的百姓丰衣足食,政局稳定,用“盛世”来形容毫不过分,然而某种意义来说,绝大多数人实际上仍在温饱线上下挣扎。
发明了这么一套驭民手段,把几亿人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老实实地给朝廷上供,单从皇帝这个身份来考虑,乾隆绝对算是优秀的。乾隆把皇权置于温床之上,让满清政权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然而,乾隆这皇帝是当得称职了,这却将一个可怕的顽疾扎根在了民族的灵魂深处,直接影响了这个国家的命运。
如今咱们习惯把欧洲人称为“白人”,其实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欧洲人更喜欢把中国人视为“白人”。在他们看来,这个庞大的东方帝国富足而强大,至少在乾隆朝之前,西方人对中原王朝是始终怀揣敬畏的。
公元1797年夏,英王乔治四世派出了史上第一个出使中国的使团。最初,这群外国人态度非常谦卑,他们还以为中国仍是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的超级帝国呢。然而,使节们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沿途所看到的事物颠覆了他们的三观。有人在自己的笔记中如是写道:整整3日的行程里,无数房屋和行人从河道两旁掠过,他们却没有看到一幢像样房子或是一名丰衣足食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麻木,人们茫然地走来走去,如同行尸一般。虽然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这却让人感到诡异和恐惧。
英国人还写下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作为外邦人,他们自然遭到了好奇百姓的强势围观。在行经某座城市时,因为岸上太挤,有围观者被推下了水。落水者拼命挣扎,但恐怖的是,所有人就像没看见他一般,依旧各忙各的。眼看落水之人气息奄奄,英国使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船夫靠岸救人,不料船夫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一小时七英里的船速,居然就是他们不肯停船的理由。”
从旁观者的记载里,清朝皇帝驭民之术的弊病暴露无遗:百姓日复一日地想要彻底填平这几两银子的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久而久之,这种处境会让人们滋生出一种悲观情绪,整个社会就当真从“静水”变为“死水”了。事实上,工业革命前夕,欧洲诸国百姓的生活水平跟清朝差不了多少。根据《十八世纪的中国与世界》:当时中国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一日三餐大多以粗粮和青菜为主,一周大概有一两次可以用鱼或鸡蛋来改善伙食;除了重大节日,餐桌上很难见到肉类。一直到清朝灭亡,这个状况一直都没怎么改变。
再看西方:工业革命前夕,普通英国家庭的三餐大多以牛奶、面包为主,虽然他们时常可以吃点奶酪和熏肉,但在数量上控制得相当严格。有些家庭主妇为防止这顿饭吃多了,特意将一顿饭量的熏猪肉切成好几块,隔几天再吃剩下的,日子可谓是十分窘迫。而到了工业革命中后期,奶酪、熏肉等食物不但成了欧洲普通家庭的日常消费品,人们还隔三差五就能喝顿酒。彼此生活质量的改变从数据上更加直观:中国百姓依旧为那“3两银子”终日操劳,而英国一个普通中等农民家庭,每年已有大概35~44两银子的净收入了。
这也难怪我们总是遗憾明末的资本主义萌芽没能得到进一步发展——百姓年年口袋见底,哪还有心思就折腾那些事儿?总而言之,康雍乾盛世保证了清朝皇帝统治的稳固,却无意间扼杀了中华民族的活力与创造力。放眼整个中国历史,这个所谓“盛世”扮演的角色未必就是正面的,饱受质疑也就不那么令人意外了。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说这爷仨不是好皇帝,他们身处于自己的时代中,有着自己的局限。即便开明如康熙皇帝,也在中西方文明交相碰撞的过程中,把西方先进的东西束以高阁,生怕汉人触碰并引发变革,继而撼动满清的统治。作为封建统治者,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万世千秋?至少在那个时代里,他们都很好地完成了自己作为皇帝的使命。只是他们忽视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一个王朝真正的强盛,依托的是百姓的拥护;而一味想要依靠手段驭民,维持表面上的稳定,无限透支民众的希望,让“希望”变为“绝望”,这最终将招致可怕的恶果。
事实上,当时的清王朝也确实因此止步不前,最终错过了同时代接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