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志愿
晚六点整,弟弟发来消息:终于截止了,这回省了上火了。我亦长舒一口气,这报志愿拉的战线真是太长了。
早起,他打电话:“姐,我做梦都是报志愿了,梦见你非得给一帆报'天津大学自行车专业’,把我给气坏了!”我心说,自行车专业还不如电动车专业呢!关键是得有啊!
我长弟弟十二岁,弟弟长一帆十二岁,当年,他的高考志愿是我和爸爸绞尽脑汁填报的。时光流转,到了一帆报志愿的时候,舅舅义不容辞地担起了重任。
他出差归来,第一站就托着打篮球擦伤肿得老高的脚,一瘸一拐地拐到了我们家。舅舅问一帆,你有心仪的城市没?想去省内还是留在省外?一帆摇头说没有。“那你有没有什么目标?”她回答:“我的目标是有学上就行!”我望着望埋头玩手机的女儿——这是多么简单的理想啊!
一帆童鞋始终保持着“有事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所以,一众家人开始操心:她妈妈负责联系擅长报志愿的姐夫;她舅舅开始了电脑上的大数据分析;她舅妈电话问询自己的同事同学;她姥爷把报考的书籍越翻越厚;姥姥虽然无事可干,可一紧张就频繁地上厕所……那位说爸爸呢,他只会高德地图导航,驾车8小时开外的,从他这里一律不予通过。
老刘是最怕一帆飞远的人,他主张“咱就报唐山的学校吧!”老爸开玩笑,“报乐亭电大,就更近了!”老刘的弟弟一帆的叔叔也给出了建议,他让我做一帆的复读工作,来年考一个好点的美院。在这一点上,一帆同学倒是斩钉截铁,她不愿意复课。
我从手机上买了个填报小程序,当天晚上,弟弟投屏操作完成了填报。他讲,自己报志愿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紧张过。我问一帆,你可满意?她说,我相信你们!
她相信我们,可是我们自己不相信自己。第一晚,大连传来疫情,我开始坐立难安。改个吧!换个离家近点的;第二天,又查到有所学校所在地有些闭塞,换个吧,呆四年的城市呢!第三天,是不是冲得学校报的太高了呢?再选个低点的吧!就这样,犹豫不决着。
因为工作原因,弟弟在老家呆了三天就回京了。但是,报志愿的后续工作还没有结束,他开始把自己干销售这行死缠烂打不害臊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挨个给各高校打电话,然后把录音发给我听。他发来电话截图,河北师范大学后面括号里的数字是46。我弱弱地想,如果是我打了46次也不通,会恼羞成怒地摔了自己的手机。我心里充满感恩。感恩我的娘亲,她年将不惑的时候,给我添了弟弟,是不是就是留着报志愿用的呢?!
25,26,27,28,29。我开始祈祷考试院早时关闭填报系统,它一天不关,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怕报高了取不上掉档,怕报低了浪费分可惜。弟弟每天上下午各问我一遍,还用改吗?我问一帆,一帆埋头编织自己的小熊包包——“改不改都行!”“要不这样“,我说:“我们听天由命一把?我找到一枚硬币,正面就是保持不动,反面就是再改一下!”一帆开始扔钱。正面朝上,她说“不用改了”!又拿起勾针。
五点半,弟弟再度发微信,你最后检查一下,是不是都填的服从调剂。科类那里,是不是选的艺术?我忐忑着再度登录,确认无误后,说马上到六点吧!
六点,一帆拿着手机依偎过来,你发的朋友圈,有那么多人点赞。他们是给我做的小熊包包点的吧。我说当然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