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超:他已经过世了,我不允许还有人不知道他的牛X贡献
他的名字,被写在《外科学》第一页第一行第一位;他的名字,永远被刻在了宇宙中的某颗小行星上。
他在中国蛮荒无迹的肝脏领域,开拓出了一座参天大厦。他的手因长期操作手术刀而十指变形;他的脚因长期的手术站立,脚趾早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合拢。但却因为这些坚持,让他创造了中国乃至世界肝胆外科领域的无数个第一。

他,就是吴孟超。2021年5月22日下午13时02分,早袁隆平老先生5分钟,这位被称为“中国肝胆外科之父”的吴孟超在上海逝世。也许他并不像袁老先生那么广为人知,很多人或许只是有所耳闻,甚至在此之前对吴老就未听说过。今天我就希望借此视频纪念吴老,也希望能借此机会给大家呈现一个清晰且立体的吴孟超。
吴老有多牛,恐怕不是一句话能形容的。用“农有袁隆平,医有吴孟超”来表达一点也不夸张:
他制成了中国第一具肝脏血管的铸型标本;
完成我国第一例成功的肝脏手术;
完成中国第一例,创造间歇性肝门阻断切肝法和常温下无血切肝法;
完成世界首例中肝叶切除手术;
完成世界首例腹腔镜下的肝癌切除手术。

1922年8月,吴孟超出生于福建省闽清县,5岁时便随母亲移居马来西亚。初中毕业时,中国爆发了抗日战争,吴孟超毅然放弃了去英国读书的机会,当即决定“要回中国,要上前线”。所以,当时18岁的吴老便告别了父母,此次一别就再也没有能相见。在一次采访中,吴老讲述起这段经历:“自己的父亲在他回国几年后患上了胆管结石,没几年便去世了。”
因为当时的时代背景,直到90年代单位批准吴老回去了一次。在父母的坟前,他像孩子一样哭了,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爸爸妈妈,我现在为国家做了点事情,现在工作也很好,我对得起爸妈。”

在同济求学期间,吴孟超师从“中国外科之父”裘法祖。临近毕业时,吴孟超问裘老自己该往哪方面发展时,裘老表示中国是一个“肝病大国”,在肝胆领域还是一片空白,希望吴孟超能在这一领域创造出一个奇迹。就这样,吴孟超接受了这个重担,当时的中国肝胆外科领域落后于世界几十年,没有开展研究使用的肝脏模型,甚至连参考书刊都是空缺。在当时的中国,肝脏手术更是被视为禁区。

1958年,国外外科权威专家来上海考察,在看到吴孟超简陋的科研环境后大放厥词:“中国外科想要赶上我们的水平,起码需要30年!”虽然外国专家的话如此傲慢,但在当时看来的确是事实。而吴孟超听后,愤然写下了“卧薪尝胆,走向世界”8个大字,压在自己的桌子上。
面对中国肝脏外科领域的一片空白,医生最应该了解的是肝脏的系统结构,只有对肝脏各个部分有了充分了解才能下刀。但当时的中国没有一个肝脏模型,更别说要做到对肝脏结构了如指掌。此时的吴孟超说:“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自己做一个。”说干就干,吴孟超和同事胡洪凯、张小华成立小组,开始了肝脏的解剖研究。

1957年-1959年,吴孟超和同事两年时间内解剖了1000多个肝脏,经历了上百次的挫败。这要换做普通人,早就该绝望放弃了,但吴孟超没有,因为他知道他不做,中国的肝脏外科领域或许依旧一片空白;成千上万的肝脏病人会因为自己没有坚持而失去生命,此时的他越想越不敢放弃。
直到1959年,吴孟超迎来了一场转机。容国团在这一年夺得了乒乓比赛世界冠军,在举国欢庆的同时,吴孟超突发奇想用乒乓球作原料,融化成液体后倒入肝脏血管里,用这种办法做一个精密完整的肝脏模型。于是说干就干,吴孟超用中国的一场奇迹促成了另一场奇迹的诞生,肝脏模型的成功制作彻底为中国肝脏外科的空白领域建立了核心,此后我国所有的肝脏外科病理都在此基础上顺利开展,吴孟超的传奇生涯也就此开始了。

仅仅一年时间,为中国肝脏外科领域画上第一笔色彩的吴孟超,就主刀完成了我国第一例成功的肝脏手术,也打破了中国肝脏外科0纪录。手术结束后,吴孟超激动地落下眼泪--“中国终于可以做肝脏手术了,中国的肝脏重症病人终于不用等死了。”但同时他也明白,这样的成功还远远不够,在中国肝脏外科领域,只能是他也必须是他去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1963年,在亲自操刀做好中国第一例肝脏外科手术后,他又闯入肝脏外科禁区中的禁区,成功进行了中国第一例中肝叶切除手术,使中国一举迈进国际肝脏外科的行列。国外专家曾嘲讽:中国肝脏手术要达到国际水准,至少要等30年。但现在吴孟超让中国肝脏外科从空白带到世界,仅仅只用了5年。

1975年,第28届国际外科学术会议在旧金山召开。要知道此次宣读肝脏外科的医生仅有三位,其余两位国际同行一共做了18例肝脏外科手术,而吴孟超一人就做了181例,成功率更是高达91%,是两位同行总和的10倍。吴孟超的成绩更是震惊了当场所有人,直接被增补为国际外科学会会员,自此世界医坛有史以来,第一次对来自中国的肝脏科专家刮目相看。但是没人知道他经历了多少个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挫败才走到这一步。他没有骄傲自大,他依然是那个敢吃螃蟹的人,依然是那个敢想敢做,为中国肝脏外科领域冲出一片天的人。

1975年,一个安徽农民陆本海的病情,震动了整个肝脏外科。挺着大肚子的陆本海像怀孕了一样,没人敢操刀为他摘除血管瘤,但吴孟超却笑着答应了下来,历经十多个小时,成功的从陆本海的肚子里切出36斤的海绵状血管瘤,而这次取出的肿瘤大小至今还保持着世界纪录。而像这样的手术,吴孟超已经做了无数次。
2004年,吴老又接收了一个无人敢治的病人,肝脏肿瘤比篮球还要大的王甜甜。当时很多医院都表示女孩没救了,同事也劝当时82岁的吴老不要接,不然积攒了一世的名誉就毁了。吴老只是说:“我的名誉算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吴孟超嘛!”

看着绝望的甜甜妈妈和甜甜无助的眼神,吴老还是答应了。自己亲自操刀10个小时,才将那颗近9斤的肿瘤给切下来。五年后,完全康复的甜甜也选择在9月24日,这个吴老让他重获新生的日子,和心爱的人携手走上红毯,成为了新娘。多年以后,当有人问及为什么这么难的手术都敢亲自上场,顶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吴老只是笑着说:“为了救命啊!”简简单单的回答,眼神里却蕴含着无比的赤诚。
吴孟超表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只要能拿得动手术刀,我就会站在手术台上。如果有一天真的倒在了手术台上,那也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所以,为什么要记住吴孟超,不仅仅是他的医者仁心,为国为民;也不止是他为我国空白的肝脏外科搭建起了一座摩天大厦,救万千肝病患者于苦难之中,而是他用自己的一辈子,为所有医生树立了一个标杆,为所有当代之青年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他经常对徒弟说的一句话:“请记住你们每一天所遇见的,不仅是人的病,也是病的人。”
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了。有一次,在做完一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后,81岁的吴孟超打电话告诉妻子,自己不能回家了。因为患者的情况十分危险,其他医生自己又不放心,所以他决定这一夜要守在患者床边。妻子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叮嘱了一句“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就这样,吴老在患者旁边一连守了几夜,直到患者的身体状况完全稳定下来才离开病房。

“救治别人不敢救治的病人,”他把自己的准则践行在每一个细节中,他在诊治病人后亲自为病人拉好衣服、摆好鞋子,摆在下地就能穿的位置。他会每次在诊治前,都叮嘱医生要把听诊器提前捂热,比如摸摸患者的头、拍拍患者的手,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安慰病人。 他每次会诊,都会花上半个小时时间为病人讲解清楚病理和注意事项,把所有的治疗方法都和病人说通说透,让病人彻底的心安下来。
他教所有的学生,看病救人要为病人着想,不要让病人花多余的冤枉钱,能一次看清楚的病因,决不让病人做二次检查;能用消炎药解决的问题,决不让用高档抗生素,因为他知道能找到他看病的老百姓,都已经快被吸干了。有一次学生拿着一位病人的CT来找吴老,吴老看完之后,心疼地说:“做个B超就解决了,为啥要多花钱去做CT和核磁共振呢!”言语之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在他对学生的教导中,“勇于创新”这四个字一直是挂在吴老嘴边的话。因为他是从那个被外国歧视的年代走过来的,他深知落后就要挨打。在他的教导下,学生们不断在肝脏外科领域创新前进,甚至整个肝脏外科几乎都是他的学生,或者是他学生的学生。他在《朗读者》给所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孩子们,这个世界上不缺乏专家,不缺乏权威。缺的是一个人,一个肯把自己给出去的人。”吴孟超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肯把自己给出去的人,一个大写的中国人。
2018年8月31日,吴孟超院士96岁生日当天,他依然早早地从家里赶来,手里拿着手术刀,在手术室的方寸之地,救患者于危难之际。他是迄今为止全世界站在手术台上年龄最大的医生之一,几乎每周都要做至少3台手术,76年从未间断过,粗略地计算一下,平均每年都要做200台手术,而这背后的努力是被拯救的16000多条生命。

2021年5月22日13时02分,吴老顽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吴老曾谈到对于死亡的看法,他表现得十分坦然,他认为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他说:“如果哪天我不好了,不要插管,不要抢救,到时间了就让我归于自然吧!”吴老非常明白生老病死的自然现象,他的信仰是活得要有质量、要有所贡献。
作为一个医生,他把一切都奉献给了病人;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和人民。“以人民至上”,他从未有一刻遗忘这一准则,他是一位真正伟大的共产党员。正是由无数这种共产党员的接力,才让我们这些一无所依的老百姓、拥有属于自己的安宁。就像有句话说的一样:“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修医院和学校,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这样伟大的一群人,一群愿意把自己给出去的,大写的人,值得被我们永远铭记。这也是这期视频最重要的目的之一,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评论转发,让更多人知道并记住这位伟大的老人。一个在自己葬礼上放弃哀乐,奏响国际歌的老人。他告诫所有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救苦救难的神仙,只有自己的努力才配得上给自己幸福。”我相信吴老的离开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伟大征程的开始,只是这条路上的奔跑者换成了新一代的年轻人。老一辈手里握了几十年的接力棒,年轻一代可要接稳了、可要握紧了。

(披肝沥胆,医者仁心)我一直相信吴老说的:“不竭的爱,能照亮受苦的灵魂。”也希望吴老,一路走好。盛世之下,我们更没理由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