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默尔索之悟 ——读加缪《局外人》
题记:世人都知道,活着不胜其烦,颇不值得。我不是不知道三十岁死或七十岁死,区别不大,因为不论是哪种情况,其他的男人与其他的女人就这么活着,活法几千年来都是这个样子。总而言之,没有比这更一目了然的了。
——默尔索语录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局外人,毫无例外。门打开了,你是否有勇气跨出仰或走进?帷幕徐徐开启,你是否有自信站在前台或者默然退出?初夏的阳光已然洒落,你是否还卡在春深不知处的隙缝里出不来?一个人,即是全世界;一瞬间,也可以作永恒。彷徨,踟蹰,孑孓,纠结,这是局外人的命运?
默尔索之眼逡巡,人啊,譬之如众神不小心滚落凡尘的饭团,灰扑扑地难堪着,永无重返之可能,只能接受地上的命运。要么独自默然腐烂,要不与万物共欢,于噬咬之痛中涅槃。
默尔索之眼逡巡,看人如蚁类般游走,也获蚁类般小小的喜悦,也作蚁样地奔突辗转,然后被不知名的命运之手捏住,终止在某个神秘莫测的时刻。生命的意义即在于无意义。做自己,世界也不会找到你,唯做自己的局外人,任命运之手捏弄,让命运的风东西南北中,没有自我,才有自我。低在尘埃中,无视地走过,苟且自我。巴黎,去还是不去?高升,接受还是不接受?对默尔索来说,有何意义?雨洗微尘迎倦客,风吹旧梦远行人。山里的枭鸟衔梦守候在不知名的枝头,暗夜日日冻僵它的暗哑。冷月浮肿的脸上模糊了表情,一月一月地收割着沧桑,圆缺已然麻木。默尔索对自己已经厌倦,生命太短促,生命也太漫长了。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局外人,毫无例外。喜悦的,悲伤的,得到的,失去的,生活的海潮卷来退去,沙滩上会有什么?凡所期待都会找到期待。默尔索在炫目的太阳炙烤之下瞄准了莫名的敌人,终结了自己生活的局外人,也终结自己是生活局外人的命运。他是局外人,看生活抽丝剥茧地支离他,解剖他,众人之眼的他,到底做了自己生活的局外人。没有悲喜,无谓人性,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自己原不是自己,每个人到底需要借助他物来澄清自己。默尔索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开枪,也无从解释自己为何走到海滩,默尔索对自己不设边界,对生活也不设边界,他全然地接受,全然地融入,生活也确如一锅热汤融化了默尔索。没有信仰,就是信仰,如果生活的终端是死亡,每个人都无法逃脱,默尔索断然拒绝了皈依上帝,他做自己生命的局外人,也绝不做任何人。默尔索就是默尔索。选择抛弃自我,永远流浪在上帝之门外,永远行走在凡尘之中,永受万虫咬噬之痛。献祭自己,以娱芸芸众生之欢。默尔索也许会想象死亡那一刻,自己做了上帝,成全所有人。毫无例外,人们都终将踟蹰渺无人际的荒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运。
于这个喧嚣的世界,每个人都是自己造的世界的局外人。反噬之痛,谁没有品尝?衰老、死亡,无力承受却不得不接受;丑恶、肮脏,惨不忍睹却不得不目睹;默尔索踉跄在母亲送葬的乡间小路上时,毒辣的太阳已然提前向他告白了死亡。海滩上挂的那个毒太阳跟乡间小路上挂的毒太阳有什么不同呢?谁造就了局外人?当完美造就完美时,完美生出局外人;当规则成为规则时,规则孕育出局外人。完美的规则造就局外人,也杀死局外人。于世界,人人都是局中人,也是局外人,毫无例外。谁能说自主?谁又能说自由?默尔索在死亡的太阳里寻回自我,重返自由。
2018年4月30日南滨阳光汇书房无聊之作,让余生的每一天生一片叶子,给每个活着的日子打上行人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