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吕:打毛线
但凡是不靠谱的人做事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现在网络流行语中有个“控”,我这几年从“博客控”、“自拍控”到“微信控”一个不落地一路“控”来。去年开始又成了“毛线控”,帽子、围巾、小毛衣小袜子……女儿说:老妈越来越像猫了,喜欢吃鱼还喜欢玩毛线!而在被一位文友问为啥“数月不见一字”的时候,我只得以“忙着打毛线”作答,这姐姐倒好,说:那就令你速速写篇《打毛线》。
那咱就扯扯打毛线的事儿呗。每每被问及“啥时候学的”,咱总是一脸淡定地说:从小就会(我把二十岁以前统一称作“小时候”)。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年代物资匮乏,鲜有现成的毛衣毛裤买,多半是妈妈手工打的。相形之下妹妹略惨,她的毛衣好像都是拆洗了我的旧毛衣后重新打的,因为拆洗的时候毛线会变松变细有所损耗,一件略大的“老大的毛衣”拆洗过后正好够打一件略小的“老二的毛衣”。也有毛线实在不够的时候,妈妈自然还有妙招:袖子另打其他颜色。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所谓的“俏色”和“拼接”流行的时候我们姐妹免不得感慨:原来我们从小就是赶了时髦的。我打毛线的基础也始于这个时段。爱美是女孩的天性,即便是能爬树上墙的我也不例外,于是可以跟妈妈讨到一小团毛线也是极开心的事情,在妈妈的指导下起个一寸宽的边,来回打平针,疙疙瘩瘩的倒也好看,用途?非同道中人定难知晓:头箍!而且绝对三十年代上海风,勿要太嗲哦!
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似乎还没有太大的升学压力。记得当时学校开一门课叫“劳技”。上这门课的老师是教我们数学的张老师,一个当时四十上下的女老师。农村人总是沾亲带故的,这位张老师偏巧是我太外婆娘家侄女的女儿,我娘喊她表姐。放暑假的时候,姨妈张老师就撺掇我“赚点零花钱”。我虽算不得乖巧,但想做个好孩子的心情在被鼓励后加上虚荣则会化成数倍的动力,这让我有兴趣跟着张老师认真地学打毛线。也是这时候系统地学会了起针、打边、收针、添针。记得老师送我四根镀金钢针,工具赏心悦目,打出来的小玩意儿精致漂亮,再有老师略带奉承的褒奖还有恰到好处的利诱,我对打毛线的兴趣也就越来越浓,对自己的手艺也越来越有信心。
真正学打毛衣又是另一位老师教的。老师很年轻,简单地说是这样的:怀孕的时候,要升级的心情总是幸福而且兴奋的。对新生命的憧憬或是母性天生释放,我兴冲冲地买了毛线要学打毛衣。在此之前我没有打过整件毛衣,所以从起边到收针到用棒针挑起另打领头到袖子的拼接,都是老师电话里指导的。人的双手真的是伟大的,过程怎样我忘记了,但女儿出生前后她周岁以内我记得自己至少给她打过四套小毛衣。
妹妹怀孕的时候,我重新捡起荒废多年的打毛线的手艺给外甥打了一件“土豪金带帽外套”,也算将妈妈的爱传承,不至于太亏了她的外孙子。
岂料,这一捡起竟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两年间送出去的帽子围巾小毛衣小袜子倒也有些“怎么数也数不过来”的意思了。
(2016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