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Q子 | 神奇的牧羊鞭
到今年的九月二号，我满打满算，实堵实当了七年牧羊人。我的同行兄弟小连二，自九岁起，打羊伴子，熬到现在，已是足够份量的老羊倌，对我也是另眼相看。他说，真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这么一种意志！在他的眼中，羊倌似乎纯粹就是个天然的职业，一生就定下来了。像他，他说就是当羊倌的命！半路地跑进来的，也多是不了解这种职业的艰辛和劳苦，等发现了，退堂的也不在少数！坚持下来，就了不起！我的蒙古兄弟，宝力道.巴特尔也是土著牧民出身，多次场合下夸我：依和赛！非常棒的意思！看来，我的体能和意志，是被认可的？虽然不是合格的，但能坚持下来，也加分儿不少吧？
七年的日子，除了有确切的几个特殊日子外，我还真的没有旷过课，退过学。不论风寒酷暑，雨雪交加，我都会用最精细的时间和步履，亲肤予天地，丈量着岁月。与我的羊儿们，情感日深，融为一体，它们的情感，也时时打动着我，因它们痛苦而痛苦，因它们快乐而快乐。所以，我也拿起体格，不敢生病，也不敢让身体有受伤，那怕有个头疼脑热，也不在话下。几百张嘴，每天开口要吃的，叫我不能有任何闪失，好在我真的是这样的，身体倍儿棒，吃么么香。主人与羊群，成了相互相依的生态体系，动力着这条健康链接。从拿起羊鞭的那一刻起，没有改变过。
憧憬的理想是田园诗画，但现实必须要去完成，如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劳作辛苦。当你选择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将要付出的那一些。山间，旷野，滩涂，地头，是牧人的舞台。这个舞台上，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剧本。人类文明几千年，这个剧本照演了几千年。所不同的，是主角与配角不知轮回替换了多少代了。远的，无从考证，近的，我也见过旧面孔变成新面孔，新面孔也不知何处去的过程。凡养殖业行情比较好，上来的人也多，反之人也少了，留下来的，能坚持的，也没几个。这个古老的职业，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状态。
这么些年下来，我受得苦累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对妻子的亏欠，我觉得，对不起她的太多了。之前，她在城里陪读，我在乡下，她的心跟着我。孩子念高中，她和我住在乡下，天天又得照料家里的一茬。喂猪，喂鸡，喂鹅，喂狗。给一群羊羔倒料，背草，提水，把一天，用忙碌，塞得满满的，也是常不闲。连午觉都变得这么奢侈。人们一天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终归是说，女人跟着男人，是享福呢？还是受苦呢？当然，在她认为，日子过得这么简单，也很舒心，天天乐呵呵的，并没有丝毫怨言。但我个人是有这种感觉的。
她多次叫我给她也做一条鞭子，她说，添草加料的时候，羊羔子围得她，连个下脚处都没有，如果有个鞭子，吓唬，吓唬也就好了。
说起鞭子，我的鞭子，还是人家根虎送给的。他最早见我放羊，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树棍子，随手将手里的鞭子直接就给了我，他说他家里还有一条。我就一直用人家送给的这一条。我不会做，我也没有答复过妻子，我是否给她做一条。她大概看出来我有点推靠，干脆自己用布条辫了一个，按上一支杆儿，用上了，还挺好使。这个话题，也就搁下了。
有一天，羊群担过一条水沟，我要往回拦，在沟沿上，发现了一条羊鞭。看出来，做工很精致，只是丢在外面，时间有些长，鞭杆木质带点风化，不过，还行，不影响使换。
我把它带回家，远远的就举起来，告诉妻子，我捡到一条羊鞭。妻子也没多看一眼，只是神情怪怪的，一脸坏笑：你好好用哇！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她的那个态度，就问她，怎啦笑我哩？
她说，根虎送给你一根鞭子，一使换就是七，八年。今天又捡了一根，看来你还不知要放多少年羊哩！
一听她说，我们都哈哈大笑。我说，能再放十来年羊，证明我们身体还行。预言不错！
又过了没几天，我在山上的一块儿石头下，又捡到一条羊鞭。这条羊鞭做得更精致，鞭杆是用称杆做的，上面几斤几两的铜点都没有掉下。想起妻子的话，心里直发笑。回到门口，见妻子走过来，我不敢往出抖露，就藏在背后。人家眼尖，一下就看出眉目来，问，背后藏的啥啦？我吞吐了半天，直得拿出来：原来又是一条羊鞭！
妻子和我同时都笑了。她说，这是你九十岁都要放羊的节奏！
说来也真奇怪！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的事，近些时，却连着发生。如果真的是丢失了羊鞭的人，就再也不用受这罪的，倒也不是坏事。我真的能把这样的营生，延续到很久，可能也更是好事。
这么些年来，我其实是用我的实践，身体力行去在养殖方面，做了最大的探索。究竟什么样的养殖方式，什么样的品种，更适合经济，效益的双重效果，特别是对生态最没有破坏的这一项。到目前为止，这个试验方向，让我看出了端睨。
早些年，有个珠宝广告词，说钻石很久远，一颗永流传。我觉得，放到牧羊鞭上，更合适。牧羊很久远，羊鞭永流传。我曾说过，牧羊是最古老的职业。它与人类文明进程，是同步完成的。也可以说，人类文明的开始，是从学会驯化动物开始的。神奇的牧羊鞭，是这个体系传承下来的活化石。在某个时间点，我无意中，将这根琴弦碰响了。所以，我用一个牧羊人的眼光，来讲述牧人与牧羊鞭的故事。我的养殖过程，也是对养殖技术的优化和重组过程。不论是养殖方式，品种选择，或是效益比对等等方面，都做了优胜劣汰的选项。至少，我认为，这个关键口，已经显现出来了。如果我真的能将这份产业，坚持进行到底，一定是我选择的这个方向和方式是正确的。只要是好的，无须推广，也能万家复制，那我也没白忙活一场。
心急的读者，可能要问，什么好项目？好方法？我在这儿卖个关子。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再说。
【作者简介】 老Q子，本名乔有才，土著商都人，野生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