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雨菡/花开不败
—网络版—
用文字温暖世界
（外一篇）
雨菡
一直以来，我喜欢素色的衣服，衣服大多灰色，偶尔非黑即白，对艳色衣服甚少遐想和尝试。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我的世界素淡清简，如一幅色泽浅淡的水墨画，轻笔渲染，岁月不惊。
放眼远眺，大千世界斑驳陆离；侧耳细听，众声喧哗扰攘不休。缤纷多姿的鲜花盛开了，惊艳着注视者的眼睛；苍翠繁茂的林木枯萎了，青葱化为憔悴的苍黄……外面的世界辗转变迁，我的世界仍一如从前。或许，无意间钟爱素色衣服，是以为心境也能如那般清宁简朴吧？那么，任锦瑟华年逐渐流转，我心仍会简单纯粹和澄澈如泉。虽人间烟火繁盛，我或许更愿隔岸观火，看炊烟袅袅上升，看烟花绚烂绽放又刹那坠灭；看芸芸众生步履匆匆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身在红尘，总免不了被种种芜杂濡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是个美丽的希冀，有谁能在世间摸爬滚打多年后，仍能毫发无损地安然无恙？如果能保持一颗素心，只是希望心里少一些纷繁，多一些清静。即使明日依然要跋山涉水或风雨兼程，也希望走过山重水复后，心境仍会是天光云影共徘徊的宁静澄明。
某日，看到熙来攘往的集市上陈列的花布时，我忽然心有所动而驻足留连。映入眼帘的，是曾在农村见过的老被面样的图案：大红的底色透着喜气，上面散布着大朵的牡丹，牡丹花大如盘开得正好。四散的牡丹间有五彩的凤凰，或一上一下地翩然飞翔，或比翼齐飞地悠然相对。
以前，总是不理解为何农村会有许多人喜欢这么俗艳的画面，并且一代代地悠悠相传。但在那一刻，有欢喜心油然而生：心中某些冰冷的东西忽然消融，和煦的春风吹面不寒地徐徐拂来，心中漫山遍野地开满了花；也恍若听见有锁呐齐鸣、锣鼓喧天，一派红红火火的喜庆场面随之铺展开来。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尚可重开，朱颜玉貌却短如烟花般只有刹那绚烂，并非所有的梦想都可实现，也并非所有的耕耘都有收获。每日，入目的、入耳的、入心的，是潮水般的红尘琐事。原本单纯的心，渐渐被浸染得沉重和麻木，而岁月依旧连绵而来，世事仍然接踵而至，让人无可回避，亦无处躲藏。只要活着，总得承担繁琐的世事和无情的光阴。而心中，渐渐如有块垒在胸，总觉得有什么郁积着，让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难以尽展欢颜。
被面日日与人相伴，而且被子多是结婚时由亲友置办的。那血浓于水的亲人们，将一份份美好的期盼，藏于触目可见的被面。让那些欢乐祥和的画面，也能暗暗地引导人们去往静好幸福的明天。
一日辛苦后，纵然仍有事令眉宇紧锁和心境阴霾，但倘若在临睡前看到被面上花开正好、彩凤飞舞之类的画面，紧绷的心或许会被无形中感染而略略放松吧？生活纵然艰难，前路虽然难行，但一步步行去，焉知前面就没有柳暗花明的繁花似锦和好鸟啼鸣的欢乐场景？一如这一幅幅隐喻着安宁幸福的被面。
原来，那花花绿绿的艳丽被面，那一直花开不败的繁盛与温馨，和审美与爱好无关，和希望与幸福相连。那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劳动人民美好心愿的直观呈现。那是一束束明亮的光，直照人眼，亦直照人心：愿富贵花、吉祥鸟之类美好的象征，能一直得见，能一直得福。那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画面，不需要高深的学问和复杂的思维去理解，即使只字不识，即使头脑简单，但仅仅看一眼，便能感觉到它们的好，心里也随之漾起温暖和轻快的涟漪。
原来，那朝夕可见的被面，既是一种隐隐的激励，也是亲友深深的祝福啊：愿与它们相伴的人生，能如花绚烂，如鸟高飞！
那日，那些久违的图案让我伫足，看到后一种喜悦竟相应而生，并在心中漫延开去。人生本就多艰，何必总囿于素淡而不可自拔？这世界原本缤纷多彩，而未来，或许就像那些热闹喜庆的画面，虽然静默无言，却予人以妥帖、温暖、希望和从容。
我仍然喜欢那些素色的衣服。岁月无情，斑驳着人生。世事总是光怪陆离，心灵难免千疮百孔。我愿在滚滚红尘中能保有一颗素心，不是清高得如不染人间烟火，而是染尽人间烟火后，依然能有琉璃的澄澈和淡定的从容。
我也开始喜欢那些浓艳多娇、看似俗不可耐的画面。生为俗人，谁也难以超凡脱俗，人们喜闻乐见的，原来是他们心中对静好岁月最深沉的期盼和向往吧？看一幅幅花开富贵类的画面，在心中暗暗植下美好期盼的种子，期待有朝一日，生活也似那般处处鲜花盛开，且花开不败。
喜欢素，愿心境能任花开花落而波澜不惊，清欢常在；喜欢艳，愿心境一如那些热闹艳丽的画面，遮掩了红尘中的纷繁，只以一派喜庆静好，来抚慰人眼，抚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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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雨菡，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有五十多篇文章登于网易首页。《博风雅颂》散文主编。已出版散文、小说作品选集《念你如昔》、《坚持美好，永远妖娆》和《缘来缘往，不诉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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