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邹辉/蒲扇里的童年（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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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章）
邹辉
我喜欢夏天。特别思念童年清晨小鸟清脆的起床铃，思念参天大树带给我们的绿荫，思念午睡时知了的催眠曲，最思念那些年夏天奶奶为我驱热的大蒲扇……
远在北京打拼的儿子，发来一组他精心设计的童年记忆作品，看后让我不甚感慨。其中，一副夏夜的月光里，孩童爬在奶奶腿上，奶奶摇着蒲扇讲故事的画面，是那样的亲切暖人。不难看出，儿子是在怀念他儿时盛夏的夜晚，疼爱他的奶奶摇着蒲扇一边驱蚊一边讲故事那充满慈爱的日子。此时，凝视这充满慈爱的画面，我的眼眶里也浮现出我的奶奶手里的那把蒲扇，以及嵌印在蒲扇里那个年代里的童年记忆。
提起蒲扇，现如今待在空调房间里避暑纳凉的小年轻们，可能了解的不多。但对于生活在那个年代的我们来说，小小的蒲扇对于我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个年代既无电扇，更无空调，一把小小的蒲扇，就是咱平头老百姓驱热纳凉的唯一工具。
我记得非常清楚，每到夏季的时候，奶奶的手里就始终拿着一把大大的蒲扇。这把蒲扇不仅扇面有点发黄，而且扇边也破损很多。但奶奶不愿意丢弃，用蓝布一针一针缝好并对我们说：“这把扇子和你们一样大哟，拿在手里就像你们在奶奶的心里。”
放学后回到家我们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喝奶奶给我们准备好的凉白开。而奶奶总会在旁边一边说“慢点喝，不要呛着了”，一边用手中的大蒲扇使劲地扇着。尽管她的脸上挂着满脸的汗珠，依然用注入蒲扇里的那份疼爱，为我们送来一泓清凉。
那时候家家都烧煤泥，炉子里火不旺的时候，奶奶得一边炒菜一边拿扇子扇，加大火力。晚上熬稀饭的时候，在烧开后得用小火慢慢煨。于是，奶奶就把炉门关小，坐在炉前慢慢地用扇子扇。一锅稀饭在她老人家一扇一扇中变香，慈爱却一滴一滴挂在她老人家的脸上。下午放学后，两个妹妹比较听话，在奶奶的蒲扇轻摇下做作业。男孩子的我玩性大，尽管奶奶喊做完作业再去玩，我依然把书包一扔，就和小伙伴们跑出去疯去了。当我浑身是汗的跑回家时，奶奶的唠叨就一直挂在我的耳边，手里的蒲扇也一直送来阵阵清凉的风。
那时夏季的晚上，是奶奶最累的时候。她先给两个妹妹洗好澡，然后自己洗好后就坐在我们身边，手里的蒲扇就没有停过。一边摇一边给我们讲故事。听得入迷的我们一会儿就会在奶奶的故事里渐入梦乡。可奶奶手中的蒲扇呀却一直在摇，既为我们驱赶嗡嗡的蚊虫、又为我们拂去夏夜的炎热。
我清楚地记得，一年夏天的早上，当我们起来时却发现奶奶不在我们身边。父亲告诉我们，奶奶昨晚为我们扇扇子太累了，不小心栽倒把头碰破了。我们兄妹几个进屋看见奶奶头上缠着纱布，都扑倒奶奶怀里哭了。我们知道，奶奶是在夜晚为我们扇扇子累的啊。当我拿起蒲扇哭着给奶奶扇扇子，好减轻奶奶头上的疼痛时。奶奶搂着我们兄妹哭着说：“我的小乖乖哟”。
一把小小的蒲扇，浸透着奶奶殷殷的疼爱。她老人家用手里的小小蒲扇，为我们扇走了一个又一个夏季的炎热，也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瞬间……
扁豆花里的思念
秋雨生凉，霜冷寒重。院子里的矮墙上爬满了枝繁叶茂的扁豆秧。一簇簇淡淡的粉红和一穗穗莹莹的紫红的扁豆花，在金风玉露里开的是那样的艳丽。望着在秋风里盛开的扁豆花，想起了我的祖母，勾起了我开在扁豆花里的那些记忆。
儿时住的是简陋的平房，屋前屋后的空地很多。勤劳的祖母并没有把他种上花花草草，而是在可以利用的屋檐下和墙角边“见缝插针”全都种上了扯枝拉蔓的扁豆。
我不解地问父亲：“奶奶为什么全都种上扁豆啊”。父亲笑而不语让我问祖母，祖母拍着我的头说：“你还小，不懂得如何生活。这扁豆啊'春天种一寸，秋天收一盆’，既可以当花看，更能当菜吃，给我们省下买菜的钱呀”。
祖母说的真对，那个年代，是我们国家的困难时期，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都比较清苦。我们家也不例外，每月父母亲的工资必须省吃俭用才可以勉强够花。那年月也多亏了这屋前屋后的扁豆，虽说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也让我们确实省下了不少菜金。关键的关键不在能吃上祖母的拿手好菜青椒炒扁豆丝和酱豆炒扁豆，在于晚上能围坐在芬芳的扁豆花下听年迈的祖母说谜语讲故事。七月七牛郎会织女，孟姜女哭长城和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听的我们如痴如醉。尤其是两个妹妹更从扁豆花那里得到了许多好处。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没有钱置办饰物，祖母就用灵巧的手把扁豆花编成手串给她们戴在腕上，用扁豆花编成花帽给她们戴在头上，让她们高高兴兴去上学，成为美滋滋的两朵扁豆花。
祖母天性慈祥善良，前后房子的左右邻居只要走到或者路过家门口，她老人家总是把摘好的扁豆让他们带回家。大家伙不好意思推却，祖母就说：“又不是好东西，凑活当菜吃吧，大家香那才叫香”。祖母宽慰朴实的话语说的大家伙都咧开嘴笑了，就像那一簇簇、一穗穗红彤彤的扁豆花。
进入十月份以后天气渐凉，祖母就把比较嫩的扁豆摘下来，洗干净放在坛子里与韭菜辣椒一起腌起来，留冬季里早晚当咸菜吃。把切好的扁豆韭菜辣椒一块拌上香油调好，喝上一口面糊糊吃上一口香喷喷的腌扁豆，那叫一个爽别提多香了。另外，祖母还把特意留在枝上的老一点的扁豆摘下来用水煮一下，然后取出来在太阳底下晒干风干收好。等到年三十的晚上，全家吃年夜饭时，一大盆干扁豆烧肉，无疑成为全家最受欢迎的一道佳肴。在那个年代，不起眼的扁豆是最具有平民色彩的豆科蔬菜，平凡朴实的花朵更是对老百姓住宅的最好点缀。记得清朝学者查学礼曾写下吟咏扁豆花的诗句：“碧水迢迢漾浅沙，几丛修竹野人家，最恼秋满疏篱外，带雨斜开扁豆花”。
七十年代的初期，慈祥善良的80多岁的祖母离开了我们，把她慈祥善良的的音容都留在了扁豆花里。三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我们看见开在秋天里的那一簇簇淡淡的粉红和一穗穗莹莹的紫红的扁豆花，就想起了那个年代的艰苦岁月，想起了深秋的幸福的扁豆花下，想起了老祖母慈祥的笑容和那些关于扁豆花的，美好的记忆……
作者简介
邹辉，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网络作家协会会员。有散文、诗、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百余万字发表于全国、省、市各类报刊。出版个人文集《杂拌集》。作品荣获2011年首届,2013年第二届全国人文地理散文大赛二等奖，2012年中国散文华表奖优秀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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