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兔兔的闹剧

猴年腊月出生的小孙女舒涵，转眼间上了小学。

小宝贝从呀呀学语，蹒跚学步时，那只憨态可掬的绒毛兔兔，就融入了她幼小的生命。每当耍小孩子脾气哭闹时，总是伸手要她的“兔兔”，困觉前必抱住兔兔，方能进入梦香。也许妈妈属兔爱兔，给小宝贝买的第一件玩具，就是那只绒毛兔兔。

喜欢兔兔

小舒涵上幼儿园了，依然爱兔为命。天使她喜欢画画儿，信笔涂鸦画的都是小白兔。姥姥给她织的毛衣上必然绣上“小白兔”。上海军校毕业的儿子路锋，又如愿回归上海工作，我们就有了石家庄、上海两个家，每年九月小住上海成为惯例。每日送小舒涵上幼儿园，成为我喜在心头的天伦之乐。你看她，小主人一般牵着我的手，赶到小区门口乘坐机动三轮车，我深切感受小孙女依偎身旁的温馨和惬意。有一次我去接她，隔着玻璃窗见她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照相机似的玩意儿，还以为她犯了错误在受罚，她却笑着说，那是在替老师做事儿，谁敢捣乱就照谁汇报给老师。啊！原来人家当了幼儿中班的小班长。

获奖证书和奖牌

当我老俩别离上海时，小舒涵一准画一张“兔兔图”送给我。那图幼稚可爱，笑容可掬的“小白兔”戴着红兜肚儿，手里拿着鲜花挥舞，还歪歪扭扭地签署：“送给爷爷的画”。有她对外界事物的敏感和丰富想象，她的画竟荣获了“国际少儿美术金奖”，获奖作品是“兔兔乐园”。画面上兔兔们在捉迷藏，大石头后竖起两只夸张的大耳朵，一簇彩色气球将兔兔们带上了蓝天。小舒涵高兴地捧着获奖金牌亲吻，还把金牌丁玲当啷地挂在脖子上，睡觉也不肯摘去。

小舒涵上学懂事了，像小白兔一样乖，还有点大将风度。刚入学被委任小组长，他的同桌抱不平说：“班长不如你有能力，由你当班长多好。”小舒涵不卑不昂：“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智商问题。”放学后对妈妈说：“老师念考试成绩时，心里直打小鼓，等念到我100分，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争强斗胜成为她“不甘人后”的个性养成。有一次，小舒涵感冒发高烧，不得不请假休息，她蜷缩在床上闭着眼似说胡话：“妈妈，一定要给老师请假，不要忘记给班车师傅打个电话，让他不要等我，以免耽误其他同学的时间。”妈妈抚着孩子发烧的小手，应着孩子的嘱托，眼里闪着泪花。

生命兔兔

龙年除夕，小宝贝随爸爸妈妈来石家庄过年。大概为辞兔迎龙，妈妈就到宠物市场买回一只小白兔，雪白的兔兔绒球一般，长长的两只耳朵并在一起，红红的眼睛隐在绒毛之间。习惯了玩具兔兔的小舒涵，乍一见到生命兔兔，可就疯的手舞足蹈了，小手不停地拢着绒毛，嘴里不住声地喊着：“乖乖，乖乖！”妈妈说：“让爷爷看看是公是母？”我提起兔兔后腿，看到似有小官，就说：“是只公兔！”你看吧，小舒涵急着找纸箱铺兔巢，又是剁菜叶，又是洗萝卜，忙的四脚朝天。她看着兔兔咕哝着嘴，蚕食一般啃吃菜叶，高兴地拍着手喊：“真好玩儿！真好玩儿！”

我说：“宝宝，让兔兔喝点水吧！”

她说：“兔兔不喝水。”

我又问：“那兔兔为甚麽还尿泡？”

她说：“那是蔬菜里的水分”。呵！小家伙还真懂这么多道理！

她喜欢看兔兔扒在纸箱沿探头探脑，也喜欢看它跳出箱的迅速敏捷，观看兔兔在地板上停留和跑动的姿态。突然间用小手抱起兔兔，跑过去硬往妈妈怀里塞，吓得妈妈枝煞着手直躲避。啊！原来属兔的妈妈害怕毛绒绒的活物，她嬉笑着给妈妈开玩笑哩！我家还养着一只多年的小乌龟，这乌龟半年不吃东西，正度着冬眠期，她就把乌龟“朋友”从沙发底下轰出来，导演它们“龟兔赛跑”。要不就把兔兔放在龟背上，玩耍“龟驮兔”的游戏。有一天，她随爸爸妈妈应酬晚归，显得疲倦不堪，我就问：“今天吃得开心吗？”她说：“不开心！”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她说：“说说看。”我说：“想兔兔哩！”她上去搂住我的脖子撒娇：“爷爷猜的真准！”

她老舅来家，看到小白兔就说：“宠物兔兔不好养活，就怕它尿泡多。”三天后，兔兔的悲剧真的发生了。那是奶奶给小白兔多喂了苹果，眼见得兔兔尿湿了“兔巢”，还浑身打着哆嗦，小舒涵就用两条毛巾包裹保暖，毛巾便又都尿湿了。恰巧又有朋友晚宴请客，小舒涵不情愿地随往应酬。不一会儿，原来平卧的兔兔艰难地躺下，接着四条腿挺直僵硬了。可怜的小白兔，真的飞升月宫了。哎！这可怎么给小舒涵交待啊！第二天一早，舒涵起床后也不洗漱，就东瞧西看找兔兔：

“奶奶，兔兔呢？”

奶奶说“开门不小心，兔兔跑丢了。”

小舒涵警觉地盯着奶奶，眼里闪着迷茫：“不对！你们骗人！”

我老俩和她爸爸深感对不住孩子，可怎么解释也是枉然，她连喊着：

“骗人！骗人！骗人！”

随后，跑进卧室里锁住门嚎啕大哭起来，任谁劝也不开门。这可怎么办？儿子路峰说：“舒涵这孩子辨别是非的眼光很毒，你要骗她不可能。她会盯着你质问：看着我的眼睛，你是在骗人！哭就让她哭会儿吧，劝也没用，只有她妈妈能平复。”我感念孙女的痴情，也感念小白兔的“兔缘”，竟有福升天后有情种哭嚎送葬。

救星终于逛超市归来，妈妈一进门就听到嚎哭声。听我们说明原委，妈妈就敲门说：“宝宝，妈妈来了！”小舒涵哭着打开门扑到妈妈怀里，委屈中伴着哭音：“小白兔没了！”，说完“啪！啪！啪”连扇自己的脑门，惊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妈妈有办法，善解人意地抱住孩子劝说：

“宝宝，听话，别哭，兔兔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又说：“那些牛、羊、猪、鸡、鸭、鱼被杀掉，肉被我们吃了，灵魂就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舒涵瞪着疑惑的大眼睛问：“是不是动物世界？”

妈妈说：“不，那是极乐世界。它们到那里可以尽情地游戏玩耍。”

好玄啊，兔兔的闹剧，妈妈“到另一个世界”的立论，终于止住了小舒涵的哭声，却惊出了我们一身冷汗。由不得她看到“兔巢”又要抽泣几声，却抱怨我：“爷爷，早点给兔兔录个象该多好哇！”

第二天，妈妈又带她到宠物市场寻找记忆，她回来神秘地对我说：“爷爷，我在卖兔兔那儿又看到咱家那只兔兔了，也说是公的，两只耳朵并并着，象白绒球一样，一点也差不了，它又跑回去了。准是那奸商施法术招走的，兔兔永远不会死，是那奸商骗钱！骗了妈妈25块钱！”

吹泡泡

好一个自圆其说的结论，平息了一个钟爱生命的幼小孩童的心灵。兔兔的闹剧过去了，小孙女的聪慧、执着、善良，却给我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2012年春节于《封龙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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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继舜：1945年生于河北鹿泉。1970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曾任石家庄地区文化局长、石家庄地、市文联主席、石家庄社科联主席。现任石家庄市委、市政府决策委员，市委专家团副理事长；河北省作协、书协、剧协会员；燕赵十老书画社副社长。

2004年，路继舜被中国作协《文艺报》授予中国百名之一“人民艺术家”荣誉称号；2006年他被《中国人才科学研究院》授予“中华爱国十大文化领袖人才”荣誉称号。出版的书籍有：《名家楹联趣闻》《奚啸伯》《家藏故事》《封龙文概》《观三成趣》《继舜隶书千字文》，与人合著的《中华道德歌》获河北省“五个一”工程奖。电视连续剧《武神赵子龙》《歌者九零后》顾问，央视中华母亲春晚河北赛区总顾问。其隶书作品《毛泽东七律·长征》获全国书法银奖；敬挽邓小平楹联隶书作品被《中国书法家选集》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