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入门：憨朴——秦印的重要气质之一

我们已经说过，秦印的文字，介于战国古玺与汉印之间，那么我们在临摹秦印的过程中，就要考虑如何把握秦印所特有的气质——憨朴（这实际是古玺的天趣横流与汉印的平方正直的结合气质）。

本文就说说这个“憨朴”二字，印例是我们秦印作业的第十六方，就是这方“颤里典”：

（秦印：颤里典）

这方印的最大特点不在字法、篆法，而在章法上的大疏大密，气质上的憨朴率真。

“颤里典”是带界格的秦印，它的章法真正做到了“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甚至“颤”字处的“密”已经达到了气息憋闷、令人窒息的程度，而典字处的“留红”又似乎太过规整。显然，“大疏大密”似乎并不是这方印的优点，而只能说是它的特点，因为这种疏密缺少合理控制，它有点“疏密过度”，当然，这个“疏密过度”的问题，匠人做了以下几点调控：

1、“颤”字中下部“留红”，空间上的拥堵憋闷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颤字处的留红）

2、“里”字“曰”部的夸张变大处理，使印面左部密实得到强化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憨朴气息，其稚拙与险绝实质上起到了活跃印面的作用。“里”的“曰”部向右挪移，这导致原本在中轴线位置的中竖显出向左偏移的效果。

（“里”字的处理）

3、“典”字上部、下部都有大面积留红，减少了印面留红的“突兀感”，因为这两处“留红”都可以与印的右侧留红进行呼应。

但这方印的优点不在章法，而在它憨朴的“气息”，这种憨朴的气息达成，来源于这方印线条的基本特质：它们是没有经过雕琢、修饰的线条。线条不雕琢、不修饰是秦印的重要线条特征。

（秦印“敦儿”）

那么，什么是没有经过雕琢、修饰的线条呢？

没有经过雕琢、修饰的线条指在镌刻和椎凿的过程中，不管是刻一条直线，还是刻一条斜线，亦或刻一条曲线，一刀过去之后，就不再对刻过的位置做第二个镌刻动作，简单点，就是“一刀成”或者说是“一刀到位”。

这当然不包括曲线“接笔”而带来的“接刀”，因为“接刀”实际上已经是在另一个位置进行镌刻了。秦印里的憨朴、古拙趣味，多来源于“不经雕琢、不加修饰的线条”。

（秦印“王颤”构成的天然疏密）

那么，把握秦印的这个特征有什么意义呢？很简单，就是锤炼自己一刀到位的能力，锻炼自己“精确”的用刀能力，在每个镌刻动作之前，都能保证这一刀下去，下刀位置、下刀角度、用力程度、运刀速度足够“精确”。

我们来看看这方印的“典”字吧，“典”字的中横似乎与右部的界格中线打通了，但它又不完全是界格中线，因为左部并没有触及左部界格边缘，不论是匠人把这条线当作笔画来刻，或是当作界格来刻，似乎都有问题，但它就那样“憨憨傻傻”地呆在那里了，“生拙”趣味十足。

（典字的中横与界格的关系）

同样，“典”字的下横似乎第一刀只“凿”了短短的一横，不够用，于是匠人又大大方方，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凿”，共同构成了下横的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