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与生命在内心的自我关照中达到和谐 ——杞伯诗歌简论
杞伯先生在《两类人与两类诗》中写到:写作的过程即是修炼的过程;写作者在围绕一粒沙建造珍珠的殿堂的同时,也修炼着作者自身。诚如其所言,杞伯先生在不断追求“让艺术与生命在内心的自我关照中达到高度和谐”的境界。2007年11月9日黄昏时节,当我在杞伯先生的居所捧起他新出的诗集《折柳》、文集《落梅》时,我感受到了一种思想者的厚重与深邃。
遍观《折柳》,我首先为这本诗集前面雅致的目录所吸引。10个印张五卷200余首诗歌分别冠以“雅歌”、“阳阿””、“ 薤露”、“萑苻”、“麟趾”等卷名。单从这些卷名,就足见杞伯先生学养之深。“雅歌” 的希伯来原名为sirhass-irim(即最美之歌),因此英文译为“歌中之歌”(the song of songs)。雅歌在希伯来文圣经中属于五卷著作之首,在现代英文及中文圣经中,雅歌则属于“智慧书”,由此可见杞伯先生将这首长达113章的散文诗置于卷首的用意。“阳阿”和“薤露”都是古歌曲名,是春秋时中等水平的歌曲,比喻能为较多的人所接受的文艺作品。“萑苻”即萑苻之泽,指丛生芦苇之水泽。“麟趾”则出自《诗·周南·麟之趾》,比喻有仁德﹑有才智的贤人或比喻高贵的行迹。这些命名,表明了先生对自己诗歌的自信态度。
是的,杞伯先生的这些诗歌是“阳春白雪”,具有典雅和高贵的品质,如果拿合流时代的某些标准来评判他的诗歌,无疑会无所适从。但是,设若我们沿着作者的思想出发,沿着“在神话与现实、想象与真实之间努力开掘出”的“一条羊肠小道”出发,我们就能找到一把解读杞伯诗歌的钥匙。
“雅歌”具有纪伯伦风格,既是自然的颂歌,又是对人类命运的思考。“他诞生在一个古老而荣耀的诗人家族,这家族是和生命一同成形的”,“太阳之子与勃发的大地一同醒来,在自己选定的位置上,营造希望之塔”,“于是我灵魂的形象,从窗口跳出去,踏着林中幽暗的小径,来到洒满月光的草场上”。诗人的灵魂优游于大自然中,“有着火一样的激情”,又有着“每晚打发我的泥娃娃去捡柴禾”的童心。在广阔无际的诗境里,诗人爱上了“夜的仙子”、“太阳的金羊毛”、“ 蛰居北方的鸟儿”等永恒的自然物,并希望“智慧之鸟”趁早飞出去,衔给我好一点的梦想,让我“在生命永恒的画廊里延续我的存在”。追求艺术、生命与大自然的永恒,这是一个多么宏大的理想!但诗人眼前的现实世界却是“年复一年,人们用钢筋水泥,给大地做着绝育手术”,“他们身上的卑怯与自私,已经将他们自己盘剥净尽了”。于是诗人感叹:“一朵花不能承担拯救世界的命运,一朵花只能是一朵花。”但诗人又坚信:“多一分天真,就少一个卑怯自私的人。”由此可见赤子之心,可见“从鲁迅、穆旦到昌耀的诗歌传统”(《折柳》自序)。如此定位,也可见杞伯之为诗目标之远大,他根本不是小家子气,以一二首抒情短制便自足的人。由此,杞伯诗歌就具备了沉郁悲美的恢宏气象。
读《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江梅》、《折柳》、《渭水》等诗,可见杞伯先生对中国古典文化意象的情有独钟。“一只弓搓揉着所有人的肝肠”,形象地概括了梁祝爱情悲剧,“一只弓送你们抵达春天”,却又翻出了新意,表达了对那段纯粹爱情的向往。读到此处,我们不得不对诗人独到而深刻的表达拍案叫绝。再如《江梅》中写到“梅花,几个传说中的上古女子,守候在山中;或者在人生的早年,在江边上浣纱,梳头。”中国文化中古典女子的形象与梅花形象融为一体,真是妙极!而《渭水》一诗写到:“渭城。/西行的骆驼眼睛里,/慢慢洇现一片荒漠。”如果用“思接千载,心游万仞”来形容杞伯创作时的心理状态,再恰当不过了。崔俊堂说杞伯诗歌的风格可用“奇崛”一词来概括,实在也是内行之言。
《屈原》、《魏晋》、《阮籍》、《李白》等篇什表达了诗人对古典人文精神的礼赞与深思。如诗人写阮籍之高洁:“我看见阮步兵黑白分明的眸子/变成无风的旷野”,“这是血污的群体中唯一醇净的个体/是暴君和奴仆的世上唯一的自由民”。写李白之飘逸:“从一片狼藉中飘然走出/飘向你的高出”,“只有酒/火焰般的物质/才能滋养你的睡眠”。而“须知一个朝代的没落/总是从迫害第一位有良知的人开始”表达了对屈原的同情和对黑暗政治的愤懑。杞伯先生这些“咏史诗”,也具有了特别的深度。
关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