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奇案:朱知府智破纵火杀人案
宋朝时候,彭州府九龙县有个乡绅叫申谦,他十分富有,却为富不仁,经常仗势欺人。申谦有三个儿子,在他六十岁那年,这三个儿子均已长大成人。其中申老大,还娶了老婆,生了个儿子。申家这三兄弟,都继承了申谦仗势欺人的特点,经常横行乡里,谁也不放在眼里。
申谦很是mi信,在做任何大事之前,他都要请地理学家(风水师)算上一卦。在他六十二岁那年,老母亲病逝,他更是请来了彭州府最有名的地理学家,算算老母亲该藏于何处,才能保佑他家永享荣华富贵。地理学家掐指一算,就指了指村西的山头道,“若将老太太葬在那山腰之上,申老爷家以后还要发大财啊!”
申谦深信不疑,于是跟着地理学家上到西山,仔细勘察了一番。这时,地理学家又指着本村人寇远为他老母亲准备好的那块坟地道,“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啊,若将令尊藏于此处,你们家以后更是辉煌腾达。”
申谦听得这话,顿时兴奋不已,于是命人将寇远叫到面前,直接打了个招呼道,“老寇,你母亲还活得好好的,你还不用给她准备坟墓;她这个坟,就被我老母亲征用了。”
“申老爷,您征用我母亲的坟,总得给我赔偿点儿损失吧?我给老母亲修这个坟,差点儿花了一两银子勒。”寇远心直口快,直接道出了他的意思。
申谦听了一脸不满,“这块地又不是你的,我凭什么给你赔偿损失?”
“那可不是?我们用你老母亲的坟,那是看得起你们!你竟然还敢问我们要损失?我看你是肉皮子发痒,想找打了吧?”申老大举起拳头将寇远一阵吓唬。
寇远吓得不轻,只好找地保来协调解决此事。地保得了申谦的好处,肯定不会帮寇远说话,于是就阴阳怪气地劝说道,“申老爷看上你挖的坟,那是你们家的福气,你还好意思问他要什么损失啊?这事儿就此打住吧,不然你肯定得不偿失!”
寇远听了这话,只得含泪大叫,“你们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恐怕只有你这种鸡肠小肚之人才会遭报应啊!”申谦则在坏笑声中,将其母葬进了那块“风水宝地”里。
两天之后的半夜里,申家大院忽然发了一场大火,不仅把院子里的豪宅全部烧毁了,申家上下七口人,也在大火中丧生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地保肯定是搂不住的,只得赶紧向九龙县衙上报。县令听说死了七个人,草草调查一番后,又立即写了禀文呈报彭州府衙。时任彭州知府的人叫朱寿隆,是个有名的清官,更是继包青天之后的“朱青天”。
朱知府将禀文细细读了好几遍,上面写道:十一月二十日,正二更时分,县民申谦家天降大火,火势凶猛,等到众邻居察觉,起身查看细情时,申家大院已是浓烟滚滚,无法施救。申家一家男女老少,共计七口,均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这一家七口之中,只有一个三岁小儿,其余四男两女,皆是成年之人;申家大院发火之时,周围邻居基本都已知晓,难道他们这六人之中,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吗?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读完禀文之后,朱知府又皱眉沉思起来。因为案件疑点太多,光看禀文,是远远查不出个所以然的,于是,朱知府带着一帮捕快,迅速赶到了九龙县的案发现场。
那时的申家大院,浓烟刚刚散去,到处都是瓦砾残迹;断壁残垣之处,还站了许多乡人在争相围观。众人见到官府中人来了,赶紧让出一条道来。朱知府走到仵作面前,那仵作正在收尸。申家七口,肉身基本都烧没了,大都只剩下一副骨架,现场可谓惨不忍睹。
“住在这附近的都有哪些人家?昨晚是否听到申家人的呼救之声?”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朱知府又扬声问站在附近看热闹的人。人群中立马有两人弯腰,恭敬回禀,“大人,我们就住在这附近——昨夜只听得大火将房子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却未听到申家之人的呼救声。”
“当时本来想拎水桶来扑火的,可申家院门紧锁,院墙高筑,我们实在进不去啊!”
如此说来,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杀人纵火案啊!凶手十之八九将申家人都杀害了,然后为了毁尸灭迹,所以故意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了案发现场?但那行凶之人,是如何进入申家大院的?朱知府看着被火熏得发黑的院墙,一边寻思,一边找来地保和附近邻居 ,细细打探申家的社会关系,以及最近是否跟人结仇。
地保回忆片刻,便将申谦强占寇远老母亲坟墓,又不给寇远赔偿的事说了一遍。朱知府听后暗暗点头,不多久就信步来到了寇远家门外。院门从里面锁上了,一架三四米长的木梯却立在院门之旁。这把醒目的梯子立即引起了朱知府的注意,于是他又找来寇远的邻居细细打听,“这把梯子是什么时候立在这里的,你们有印象吗?”
“大人,这把梯子,好像是今天才立在这里的!”
“我们以前都没有看见。”
寇远的几个邻居立即如实回答。朱知府盯着那木梯又在寻思:会不会是寇远借助这把木梯,在半夜二更时分,悄悄潜入申家,将申家七口全部杀死,然后再纵火烧了申家大院?如果这一切真是他干的,为什么他会把梯子放在这里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带着这个疑问,朱知府又敲响了寇远的院门。开门之人正是寇远,已经是未时了,这小子似乎才起床,因为他的头发很凌乱。“大,大人,不知找小人有何贵干?”看到朱知府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寇远慌忙埋头,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声。
朱知府更觉这小子心中有鬼,于是厉声问道,“院门外这把木梯,可是你家的?”
“是——啊,不是。”寇远十分紧张,说着模棱两可之话。
朱知府佯怒,“到底是还不是?”
“啊是——”寇远见四处还站着邻居,知道抵赖不过,只得结结巴巴解释道,“这是小人家的梯子,小人想用它来粉刷墙壁;只因上午爬上去看了一阵后,忽觉头晕目眩,于是回到家中,休息了一晌午。”
为了粉刷墙壁?恐怕不是吧?!看到寇远慌乱的神情,朱知府更觉得这小子嫌疑陡升,但是他没有证据证明,就是这个寇远借助这把木梯,进入申家大院,先将申家之人全部杀死,然后再放火烧了申家大院的。
离开寇家之后,朱知府立即命人将寇远监视起来,然后找来县令,抓了本县一个叫饶佃的盗犯,冷声而道,“饶佃,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去偷盗?难道你就不想改过自新,重新为人?”
“大人,至从草民上次偷了邻居家茄子,被打了二十大棒之后,草民就一心改过,重新做人了啊!”饶佃不知朱知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立即磕头而道。
朱知府故意板着脸道,“可我怎么听说——昨夜是你想偷申家东西,被申家人发现了之后,故意放火烧死了他们,然后毁尸灭迹啊?”
“大人,您,您听谁说的啊?草民可从来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胆子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啊!”饶佃赶紧解释。
朱知府就是不信,又沉着脸道,“这事儿我还是听一个叫寇远的人说的,但是我觉得他的话也不能全信,因为我觉得这是他为了嫁祸别人,故意栽赃陷害你的!”
“对对对,他就是故意栽赃陷害我的,大人明断,大人一定要给我做主啊!”饶佃赶紧又道。
朱知府道,“看你这么老实,也不像是在骗我!要想让本官为你做主,那你到了公堂之上,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昨夜确实想去申家偷东西,可在这个过程中,竟发现寇远架了梯子,翻到申家大院内,然后没多久,院子里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在火燃了之后,又迅速借着梯子爬出了申家大院——你因为害怕惹火烧身,就打道回府,再没有去申家行窃了。”
“好好好,我一定这么说。”饶佃不知朱知府给他耍了一出诈唬计,赶紧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朱知府立即命人捉来了寇远,饶佃害怕挨打,看到这小子后,立即指着他忽悠道,“大人,就是这个人——昨夜二更时分,我正要去申家偷东西时,却发现他架了梯子,抢先一步进入了申家大院。小人本来想在他离开申家之后再行窃的,不曾想他离开时,申家大院内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原来如此啊!”朱知府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不由得将惊堂木一拍,便喝问寇远道,“大胆寇远,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却为何架了梯子,翻进申家大院?”
寇远不知朱知府和这个贼人是咋呼他的,只得老实巴交的交代,“哎,我本以为我做的事情人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事儿终究还是被人看到了!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隐瞒了——”
“昨夜确实是我拿了梯子,翻入申家大院,先用柴刀将申家七口全部杀死,为了毁尸灭迹,随后我再放火烧了申家大院。”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咋舌:没想到这个老实汉子,竟干出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简直让人想不到啊!
“那你为何要杀人?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难道就因为申谦抢了你母亲的坟地?”尽管朱知府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但有些细节他还是存有疑虑的。
寇远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错,他占了我母亲的坟地不说,还不给我赔偿,还威胁要收拾我,我实在想不通,所以将他们一家全部杀了泄愤。”
“那你为何在杀人了之后,将木梯放在你家院门之旁?”朱知府又问。
寇远叹了一口气道,“哎,只怪我当时太心慌了,又太困了,只当把那梯子已经拿回了大院之中,然后就关上院门回家睡觉了。”
案件真相大白!虽然寇远情有可原,但他连杀七人,手段之残忍,实在是人神共愤,于是最终,朱知府将寇远判了斩刑。寇远倒是觉得解脱了,可怜他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以后就没人送终了!
本案之中,申谦父子仗势欺人,最终惹来杀人之祸,实在不值得可怜,但申谦老婆,儿媳,孙子又何罪之有?寇远将他们三人也加杀害,实在不该,因此朱知府最终判他斩刑,也合情合理。朱知府为了查明案情,在未动用酷刑的前提下,使用咋呼之计让杀人凶犯不打自招,也不失为英明之举啊!